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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一周了,断联也一周了。
彭奕燃不愿让别人投来同情的视线,他强撑着自尊去工作麻痹自己,投入还好,一旦分神就会被窒息搅乱。
回国也有一段时间了,彭奕燃不能免俗地抽空回了一趟家。
抱着用亲情分神的心理,他想着试试,没准回到记忆里有安全感的地方他能停止心痛。
况且已经到了吃杨梅的季节。
杨梅随处可见,可专门培育杨梅的地儿就在他老家,每逢这个时节他们就会采摘杨梅互相赠礼,作为行业龙头的自家,每年都会得到第一批果王。
记得在国外时笨狗就嚷嚷着爱吃,可这东西也就那一周有得吃,更别说果王每颗都得达到乒乓球大小,专人挑出后剩下的杨梅都是拿出去论斤卖的次品、残次品,好的果王就那么点儿只能给她塞塞牙缝尝尝味。
想想这样的水果奢侈品,那个只知道吃山卡拉特色的余尽铭又怎么会懂,找不到她,那他还能去ES集团找到余尽铭。
吃完一顿食不知味的便饭,彭奕燃就把家里收到的一箱箱杨梅拆开挑选,把最好的收下就准备跟爹妈告别。
未等他潇洒离开,彭母就拽着他回客厅,语重心长道:“奕燃啊,不是我们不开放,门当户对才能三观一致,不说家底厚的能帮衬你,那家底不好也得有涵养带得出去啊。”
“你这个小女朋友我们是没意见的呀,只是进家门就不行了,你看看,她除了漂亮一无是处,大把漂亮的女孩子凭你的条件那不是随便找。”
彭母说话向来委婉,可言下之意让彭奕燃原本轻松些许的心又沉下,堵得慌。
彭奕燃黑着脸:“我回来一趟就说这说那有意思吗?我们家落魄到要靠联姻,靠女人长脸面了?”
彭母叹了口气,苦恼得直摇头。
彭父也坐了过来,板着张脸,“这女孩子大学休学,大学都没毕业,单点个学历就不行,我们去警局找你那个叔叔查了,她跟龚家那个小姑娘交好,就那个龚美娜,很乖的那个,小姑娘哪儿交过普通朋友,识人不清的,什么衣服包包首饰,龚美娜有的她也得有,换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这不就是个伥鬼朋友嘛!”
彭奕燃用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忍着怒气道:“你们调查她?这叫侵犯个人**知道吗?是我跟她处,不是你们跟她处,她什么样我还能不清楚,要你们来跟我说。”
彭母被彭奕燃的话激到,“我看她苏妲己转世!眼睛毒辣尽瞄准你们这些识人不清的小孩吸血,就知道说她好!我们什么人没见过,玩玩就行了,还这样顶嘴!”
彭奕燃这些时日压抑的情绪被暴力开闸,他黑着脸站起来愤恨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心中升起一股委屈和荒谬感,但他知道说出来也不会得到任何理解。
“除了她我谁都不要!要按照你们定的活法,我难道要跟我姐一样落得惨死才好吗?!”
一句话堵得彭父彭母变了脸色。
他们这样的家庭,他又怎么可能是独子。
彭奕燃是有一个姐姐的,大了十多岁的姐姐,家里产业好,姐姐读了高中就回家帮忙打理家业,到了适婚年龄,彭父彭母就靠着亲戚朋友介绍,给姐姐安排了一个高学历的穷小子,那会儿学历值钱,国家优待,能给他们家添面,姐姐就这样被嫁给那个穷小子,彩礼二十万现金都还是他们家拿出来给穷小子撑场面的。
这穷小子,他名义上的姐夫又是怎么做的呢?场面活干得不落口舌,姐姐为他生了个女儿,他也凭着姐姐操持家事,用姐姐的钱财平步青云,尔后姐姐时常说累说痛,他都不带她去医院看病,直到姐姐倒下才查出脑瘤。
再后来,姐姐被病痛折磨了数年,钱不要命的砸,他们全家动用所有关系给她找来最好的医生,可那时已经晚了,姐姐还是撒手人寰。
姐姐死的那天晚上是在家中卧室,彭母哭着过去接她,没曾想姐姐的尸体浑身青紫,一看就是摔过,甚至是被打过的痕迹。
彭奕燃那会儿内心敏感,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他暴戾至极,心里几乎肯定就是这个名义上的姐夫在姐姐弥留之际对她拳打脚踢。
男人三大喜事,升官发财,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死老婆吧?
他气不过去找他麻烦却被拦下,他们说侄女还小。
这个侄女更好笑,姐姐对她严格,就算尽力去表达爱意也修不正她基因里继承的凉薄,姐姐死了她没掉一滴眼泪,不过两年她爹都重组家庭,嫌弃她是累赘把她丢到彭家给彭父彭母养,她居然还时不时的嚷嚷想爸爸。
彭奕燃时常觉得超脱,他爱憎分明嚣张混不吝,怎么就生在这样的家里,所有人都优柔寡断,所有人都顾着面子。
姐姐死得好,下辈子投胎别再这样乖顺。
而他彭奕燃,也绝不会乖顺。
彭父彭母眼眶红了,彭奕燃知道自己伤了他们的心。
他不愿低头缓和这份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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