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城关 第204章

北关基地，最高战略会议室。

巨大的全息沙盘上，光影流转，标注着各地灵脉节点、兵力部署以及刚刚收到的、来自昆仑区域的零星混乱数据。姬砚尘端坐主位，紫色的眼眸冷静地扫过沙盘，听取着各部门负责人的汇报。会议气氛凝重，所有人都知道昆仑异动非同小可，但具体严重到何种程度，尚不明朗。

“……综上所述，昆仑周边三个观测站已确认失联，能量乱流干扰了大部分远程探测手段。张正清组长与林宇横同志最后传回的信号显示，他们已遭遇高强度敌人，并启动了……最终应对方案。”情报官的声音干涩，带着压抑的不安。

姬砚尘的手指在扶手上无意识地敲击着，脑海中闪过与张正清并肩作战的无数画面，从西关初识，到北关共御强敌，再到霍峻逝去后的相互扶持。那个总是带着几分洒脱、道法精深却又心怀苍生的道爷……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甚至没有敲门！通讯官脸色煞白，手中紧握着一份刚刚译出的、标有【最高紧急·绝密】的电子函件，连呼吸都带着颤音。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通讯官几乎是踉跄着冲到姬砚尘身边，将电子函件双手呈上，声音带着哭腔：“总……总帅！昆仑……昆仑急电！林宇横同志发回的……战报！”

姬砚尘心头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般瞬间浸透四肢百骸。他接过电子函件，指纹与瞳孔验证通过，光幕展开。

战报的内容简洁、残酷，带着血与火的气息：

「……遭遇高位邪神“黑山羊幼崽”……空间封锁……死战……」

「……张正清同志开启仙魔体……林宇横同志显圣形态……」

「……重创邪神……邪神本源受损遁逃……龙脉污染未除……」

「……张正清同志……力竭……道陨……」

「道陨」两个字，如同两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扎进了姬砚尘的眼中！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褪去，变得一片惨白。握着电子函件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指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新任的总帅。

姬砚尘就那样僵在那里，仿佛化作了一尊石像。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光幕上那两个字，瞳孔失去了焦距，大脑一片空白。

张正清……死了？

那个在西关战场上，以雷法为他劈开血路的张正清？

那个在北关寒夜里，与他一起喝着烈酒，讨论道法与未来的张正清？

那个在霍峻灵前，默默陪他站了许久的张正清？

那个总是带着些许戏谑，叫他“砚尘”而非“总帅”的道爷……

没了？

就这么……在昆仑的风雪里……道陨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撕裂般的剧痛从心脏的位置炸开，瞬间蔓延至全身。那不是物理的疼痛，而是某种支撑着他的、重要的东西轰然倒塌的崩溃感。霍峻的牺牲是沉重而早有预期的，但张正清……这突如其来的失去，让他猝不及防。

他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张正清离开北关前，拍着他肩膀笑着说：“放心吧，总帅，昆仑那边我去看看，很快回来。”

很快回来……

“总帅？”旁边一位将领小心翼翼地出声。

姬砚尘猛地回过神。

他抬起头，眼神依旧有些空洞，仿佛没有焦点。他环视了一圈会议室里等待他指示的众人，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吸了一口，才用一种极其干涩、沙哑，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嗓音，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会议……结束。”

“所有人……出去。”

将领们面面相觑，但看着姬砚尘那惨白的脸色和眼中压抑着的、近乎破碎的情绪，没有人敢多问一句。他们默默地、迅速地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当最后一个人轻轻带上门后，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姬砚尘一个人，以及全息沙盘兀自运转的微弱光芒。

他依然保持着端坐的姿势，脊背挺得笔直，这是总帅的威仪。

但他的手，却无法控制地颤抖着，最终无力地松开了那份电子函件。光幕摔在桌面上，闪烁了几下，熄灭了。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皮肤，带来一阵战栗。

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微微耸动。

那个陪着他一路走来的道爷……没了。

在这个充满牺牲与背叛、欢庆与绝望的时代里，他又失去了一个可以毫无保留托付后背的……兄弟。

空旷的会议室里，死寂无声，唯有新任总帅压抑在掌心的、无声的悲恸，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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