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城关 第146章

当姬砚尘在总部最顶级的医疗舱中陷入深度昏迷，现实世界的喧嚣与伤痛离他远去时，他的意识，却坠入了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瑰丽仙境。

周遭是缭绕的祥云瑞霭，脚下是温润的白玉阶梯，延伸向无尽高处。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琼香与悠扬的仙乐，远处可见巍峨宫殿的飞檐斗拱，隐于七彩霞光之中，有仙鹤衔芝，瑞兽嬉戏。

这里，是超越凡俗、凌驾于奥林匹斯等神系之上的——东方天庭。

他的意识浑浑噩噩，如同归家的游子，沿着那白玉阶梯本能地向上行走。不知过了多久，他来到一片无比浩瀚、仿佛容纳周天星辰的广场。

广场尽头，是一座无法用大小来形容的至尊殿宇，牌匾之上，以道韵凝聚着三个太古神文——紫微垣。

殿门无声洞开。

姬砚尘的意识飘入其中。殿内并非凡间殿堂的模样，而仿佛是一片缩小的宇宙星空，无数星辰按照玄奥的轨迹运行，中央是一片朦胧的紫色星云，散发出统御万星、执掌天经地纬的无上威严。

在那紫色星云之中，隐约可见一个与他面容有七分相似，却更加古老、更加威严、周身流淌着星河法则的身影。那身影仿佛亘古存在，便是这星辰宇宙的中心。

不仅仅是这道身影。

殿宇之内，星光凝聚，化作一道道蕴含着磅礴气息、形态各异的身影。

有乘坐青牛，白发苍苍，眼神却洞悉万物本源的老者；

有手持三尖两刃刀，额生神目，威严凛冽的清俊战神；

有雍容华贵，母仪三界，慈悲与威严并重的女仙之首；

有赤脚蓬头，摇着蒲扇，眼中却闪烁着智慧火花的邋遢道人；

还有诸多或持法宝、或乘异兽、或笼罩在功德金光中的仙神虚影……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姬砚尘这缕渺小的意识之上，带着审视、期待，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那星空中央的紫色身影缓缓开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彻在姬砚尘的灵魂本源深处，带着一种让他无比熟悉、仿佛就是自己另一面的感觉：

“痴儿，可知归来？”

姬砚尘迷茫地“望”着那道身影，一个早已不见的真名，浮上心头。

中天北极，紫微大帝。

而他姬砚尘，并非简单的赐福者，而是紫微大帝为了应对某个即将席卷诸天万界的巨大劫难，在许久之前，分离出的一道至关重要的本源化身，投入凡尘，经历轮回，体悟众生之道，以期在最终时刻，能为人间、为天庭寻得一线生机。

“汝此番损耗寿元，触动本源，方得以暂返紫垣。”紫微大帝的声音继续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星轨领域，触及因果，岂是凡躯可轻易承载？若非汝本为吾之化身，早已形神俱灭。”

“然，福兮祸所伏。汝借此窥得权柄一二，亦亲身经历了异域神系之崩坏，邪物肆虐之惨烈……此般历练，方是吾分化汝入凡尘之真意。”

随着大帝的话语，姬砚尘的意识中涌入了更多的信息碎片。他明白了，紫微大帝乃至整个东方天庭，早已预见到了一场波及范围极广、源自世界之外或底层规则的“大寂灭”或“规则侵蚀”。奥林匹斯的剧变、宙斯的异常、那神秘的“杂质”、关外邪物的根源……可能都只是这场更大劫难的前兆或组成部分。

天庭诸神并非无所不能，直接干预或许会引发更不可测的后果。因此，紫微大帝才行此险招，让一道化身亲身入局，在劫难中成长，在生死间明悟，汇聚人间的气运与变数，最终成为连接天庭与凡尘、应对那场未知大劫的关键枢纽。

“劫波将至，诸界动荡。汝之道，不在天庭，而在人间。”紫微大帝的声音逐渐变得宏大，“凝聚汝所见、所感、所悟，引领汝之同道，于万丈红尘中，为这天地，争那一线‘易’之机！”

“醒来吧……”

“时机将至……”

浩瀚的星云与诸仙神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姬砚尘的意识被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推动，开始急速下坠，脱离这片至高仙境。

在他彻底离开前，他似乎听到了某个戏谑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赏：

“嘿，这小子，有点俺老孙当年大闹天宫前的愣头青劲儿！”

以及一个温和慈悲的声：

“善，慈悲不忘雷霆。”

……

医疗舱内，昏迷中的姬砚尘，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他那头雪白的长发，发根处，悄然沁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紫色光泽。

他的使命，远比守护一城一国更加沉重。他的道路，才刚刚开始。

刚刚脱离那浩瀚星空、诸仙环绕的紫微垣，姬砚尘的意识还沉浸在本源化身的震撼与沉重使命中，未来得及回归现实的躯壳，便猛地坠入了另一片截然不同的天地。

这里没有祥云仙乐，没有星辰道韵，只有一片无边无际、死寂浑浊的汪洋。海水是粘稠的墨绿色，散发着腐蚀性的腥气，天空是永恒不变的铅灰色，压抑得令人窒息。巨大的、如同山峦般的白骨在浊浪中若隐若现，那是被吞噬殆尽的古老巨兽的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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