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城关 第100章 断剑

帝辛残念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摘星楼顶层仿佛被投入了无形的熔炉。那积攒了千年的帝王怨念、曾经执掌天下的皇道威压，以及人皇剑本身引动的人道气运，三者疯狂地汇聚、压缩，最终凝于帝辛那虚幻的指尖。

他没有动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并指如剑，朝着几乎力竭的裴君行，隔空轻轻一划。

这一划，看似轻描淡写，却仿佛牵动了整片天地的法则！

一道凝练到极致、呈现出暗金与黑红交织色彩的剑芒，撕裂虚空，无声无息地斩向裴君行！剑芒所过之处，空间留下了一道久久无法弥合的漆黑裂痕，其中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哀嚎，又有上古皇朝的景象在沉浮。

这不是力量的碾压，而是境界与“势”的绝对差距！是帝王一怒，伏尸百万的意志体现！

面对这超越凡俗理解的一剑，裴君行瞳孔骤缩。他全身的肌肉、骨骼乃至灵魂都在发出濒临极限的警告。但他没有闭目待死。

“嗬——！”

他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将残存的所有意志、对剑道的全部理解、乃至燃烧生命换来的最后一丝力量，尽数灌注于左手那柄早已不堪重负的青钢长剑之中！

剑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裂纹如同蛛网般瞬间遍布！

他迎着那道帝辛剑芒，不退反进，左手长剑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凝聚了他一生剑道精华的弧线——裴氏剑舞之极致，守式！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声。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的——

“叮——”

如同玉磬轻鸣，又如同琉璃破碎。

裴君行手中的青钢长剑，在接触到帝辛剑芒的瞬间，便彻底化为了齑粉，纷纷扬扬飘散。

而那道凝练的帝辛剑芒，在击碎凡铁之后，其蕴含的恐怖意志与力量，也如同潮水般冲刷过裴君行的身体！

“噗——！”

裴君行如遭雷击，整个人倒飞出去，鲜血如同不要钱般从口中狂喷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血线。他重重摔落在冰冷的平台边缘，浑身骨骼不知碎了多少，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意识都开始模糊，只剩下最后一丝清明死死坚守。

他，接下了这一剑。

以凡铁破碎、自身濒死的代价，接下了帝辛残念这蕴含千年怨恨与皇道意志的一剑！

帝辛残念静静地看着倒地不起、只剩一口气的裴君行，那模糊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沉默了许久，最终，发出了一声悠长而复杂的叹息。

“……你证明了你的意志。”

他抬手，对着那悬浮的、散发着煌煌之气的人皇剑轻轻一招。

人皇剑发出一阵清越的嗡鸣，似乎有些抗拒，但最终还是化作一道流光，飞向了倒地不起的裴君行，轻轻地、落在了他那只尚能微微动弹的左手旁。

“拿去吧。但愿……你所守护的，值得它再次出鞘。”

做完这一切，帝辛残念的身影开始变得更加虚幻，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柄剑，眼神中有解脱，有遗憾，也有一丝释然。随即，他的身影彻底化作点点流光，融入了摘星楼的迷雾之中，气息彻底消失。他选择了放下执念，彻底消散。

平台上，只剩下裴君行微弱的呼吸声，以及那柄静静躺在他手边的人皇剑。

裴君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手指颤抖着，触碰到了人皇剑冰凉的剑柄。

就在他指尖接触到剑柄的刹那——

异变陡生！

嗡——！

人皇剑发出一声悲鸣般的震颤！紧接着，在裴君行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象征着人道气运、坚不可摧的剑身之上，从靠近剑格处开始，一道清晰的裂痕迅速蔓延！

咔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起。

人皇剑，竟然就在他触手可及的瞬间，从中断成了两截！剑尖部分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断口处，光华黯淡，人道之气如同失去了凭依，开始缓缓逸散。只有那古朴的剑柄和半截剑身，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灵性。

裴君行愣住了，随即，一股明悟混合着巨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是了……

当年朝歌城破，帝辛**，西周天子得到的，就是一柄断裂的人皇剑！

因为西周以臣伐君，虽承天命，却非真正意义上的“人皇”，而且姬发是在仙的帮助下夺取天下的，原本天，地，人三个平级的，被姬发这样一整，人就居于天之下，西周的王也被称为周天子。也是从那时起人间再无人皇。

姬发得不到这柄象征人族正统至尊之器的认可！当帝辛**后，姬发拿到剑时，剑立刻就断了。这是记录在守城者的机密档案。

所以人皇剑剑，早已在千年前就断了！

帝辛残念守护的，也不过是一柄断剑的执念和一腔不甘的怨恨罢了。

这柄剑，需要修复。需要真正得到它认可的人皇气运，或者同等位格的力量，才能重铸其形，再聚其灵！

他拼尽性命，甚至引动了帝辛一丝故人之情换来的，是一线希望，也是一个更加沉重、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修复人皇剑！

看着手中那半截断剑，感受着其中微弱却依旧不屈的人道气息，裴君行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一抹苦涩却又无比坚定的笑容。

“断剑……也好……”

至少，他为人间，夺回了这线希望。

剩下的路……就交给后来者吧……

意识，终于被无边的黑暗吞噬。他紧紧握着那半截断剑，彻底昏迷过去。

摘星楼顶，重归死寂。只有一柄断剑，一个濒死之人，诉说着一段沉重与希望并存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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