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在剧院中凝固成了琥珀,包裹着每一寸空气。
凌寒的目光穿透遥远的距离,牢牢锁定在那位被称为“凤凰01”的老妇人身上。
那空荡的左袖,那右臂上褪色却依旧刺眼的凤凰图腾,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扎进她的记忆深处。
她那超乎常人的神识在这一刻悄然展开,如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笼罩向贵宾室。
她“听”到了,在那位初代凤凰沉稳如山的心跳之下,呼吸的韵律中藏着一丝极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颤音。
那是长年累月压抑着滔天情绪,才会烙印在身体本能中的生理印记。
悲恸,愤怒,还是……无尽的等待?
凌寒没有开口追问那个盘桓心底多年的问题。
在千万人的注视下,她只是缓缓收回目光,挺直了因连番激战而略显疲惫的脊背,双脚并拢,右手五指并紧,以一个无可挑剔的、属于凤凰特战队的标准军礼,向着高处那道孤独的身影,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这一礼,是身份的确认,是血脉的共鸣。
更是无声的宣告:凤凰未亡,薪火归来。
高处,贵宾室内的陈瑾缓缓闭上了眼,再睁开时,那双饱经风霜的眸子里已不见半分波澜。
她颔首,算是回礼,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仿佛在凌寒耳边响起:
“祠堂等你三天了。”
一语落毕,那厚重的猩红色天鹅绒窗帘再次合拢,隔绝了所有的视线。
祠堂。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凌寒的思绪。
那是凤凰特战队真正的圣地,一个从未被记录在任何官方档案中的精神图腾,位于翡翠港最古老、最混乱的城寨——芦苇区。
夜色更深,前沿策略事务所的地下基地内,灯火通明,气氛却肃杀如冰。
“芦苇区,建于两百年前,整体规划并非出自现代设计师之手,而是沿用了一套古法风水布局。”白影站在巨大的全息投影前,指尖在光幕上飞速划动。
一张张泛黄的建筑图谱与现代卫星图精准地重叠在一起,勾勒出一幅玄奥复杂的阵图。
“这里的香料坊、玉髓工坊、丝绸巷……所有关键节点的选址,都精确地位于易燃气流的交汇点上。从空气动力学的角度看,整个社区就是一个天然的‘九宫藏焰阵’。一旦被特定顺序引燃,火势将会在三分钟内形成不可逆转的连锁反应,吞噬一切。”
她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阐述一个物理公式。
“我已经拿到了社区老旧广播系统的底层权限,并将音爆序列的控制信号,伪装成了一段三十年前的老旧戏曲音频,嵌入了广播信号的次声波频段。”白影看向一旁的乔伊,唇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我们不用新设备,秦昊的人会警惕一切高科技信号。我们就用他们眼中早已腐朽失效的老骨头,为他烧出一场名副其实的天罚。”
另一边的临时医疗区,温瑜正低头整理着一个特制的急救包。
除了常规的外伤处理用品,他还格外准备了三支高浓度的神经镇定剂与一袋抗休克复合血清。
他没有忘记,在一次北非任务的复盘会上,凌寒曾对萧玦说过一句话:“秦昊这种人,他不怕死,但他怕被遗忘,怕自己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
温瑜的动作顿了顿。
他意识到,今夜的芦苇区之战,不仅仅是对秦昊罪行的清算,更是一场彻底击碎他存在根基的审判。
要让他活着,清醒地活着,亲眼看着自己穷尽一生追逐构建的一切,如何在他面前化为灰烬,变得一文不值。
“我们要让他活着看见自己一无所有。”他将那几支特殊的药剂小心翼翼地装入腰间最隐蔽的囊袋,拉上拉链,默默系紧了背包的扣环。
与此同时,芦苇区,玉髓工坊的地下管道内。
“搞定。”雷震拍掉手上的粉尘,看着蜂窝状的储料室墙壁上几个毫不起眼的固定点,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带领着乔伊,已经在这里潜伏了两个小时。
“你确定这玩意儿行吗?当量也太小了。”乔伊压低声音,看着雷震安装的那些比纽扣大不了多少的微型装置。
“这不是炸药,”雷震的眼神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这是请帖——用火焰写的请帖,请他准时来参加自己的葬礼。”她选用的全是低当量定向装药,爆炸的威力不足以摧毁结构,却能精准地将高热引信射入储存着易燃粉尘的料仓,引发连锁燃烧,而非坍塌。
“情报确认,”乔伊手腕上的终端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她迅速读取了加密信息,脸色一凛,“我的人刚刚潜入了秦昊的最后一个安全联络点,截获了他的行动计划副本。目标明确——焚毁凤凰祠堂,彻底抹去凤凰存在过的最后痕迹。时间,就在今夜子时。”
子时三刻,浓雾如厚重的棉被,将整片芦苇荡捂得密不透风。
水面上安静得能听见芦苇被雾气浸润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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