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正静静映照着一盏垂落的、由上千枚棱镜组成的华丽灯饰所投下的迷离光影。
琥珀沙龙,城中权贵与秘辛交汇的销金窟。
今夜,这里正举办一场以“追忆”为名的私人聚会。
空气中弥漫着陈年威士忌与法国香水混合的颓靡气息,水晶吊灯折射出旧时代浮华而脆弱的光。
凌寒一袭墨蓝色的复古旗袍,款步走入这片流光碎影。
旗袍开衩极高,随着她每一步的移动,修长笔直的腿部线条若隐若现,像一柄藏在丝绸鞘中的利刃,优雅而危险。
她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看似古朴的碧玉发簪松松挽起,发簪的末端,是肉眼难以察觉的微型共振器。
左腕上那块低调的女士腕表,表盘之下,正实时连接着“前沿策略事务所”地下指挥中心,将这里的每一帧画面、每一缕声波传回给白影。
“乔伊的表姐?”沙龙主人,绮罗,一个穿着火红长裙、风情万种的女人迎了上来。
她曾是战地记者,如今却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靠贩卖那些本该被埋葬的**为生。
凌寒微微颔首,声音清冷疏离,完美扮演着一个不善交际的豪门旁支:“乔伊临时有事,托我代她出席。”
绮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引着她走向主桌。
凌寒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满座宾客,心跳在看清其中两张面孔时,骤然漏跳半拍。
阿兰,凤凰小队的突击手;苏棠,队里的观察哨。
那两张本该镌刻在烈士陵园冰冷石碑上的脸,此刻却化着精致的妆容,坐在人群中。
她们眼神空洞,神情恍惚,像两具被抽去灵魂的精美人偶,对周围的喧嚣毫无反应。
药物控制。
凌寒心中瞬间闪过这个词,指尖在旗袍的暗纹上轻轻划过,一股冰冷的杀意从心底升腾。
“各位,”绮罗举起酒杯,清脆的敲击声让全场安静下来,“今晚,让我们致敬那些不该被遗忘的名字,她们曾像烟花一样绚烂,也像烟花一样……消失。”
掌声雷动。
那一句“消失”,如同一根淬了毒的钢针,精准地刺向凌寒的心房。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追忆,这是一场针对她的、精心设计的公开处刑。
角落里,音响师铁耳正在调试设备,他曾是“苍龙”的技术支员,退役后被外聘于此。
一个身影悄然靠近,是柳烟,柳知柔的堂妹,如今在“苍龙”后勤部卧底。
她以检查线路为名,将一枚加密U盘飞快地插入了投影仪的备用接口。
铁耳毫无察觉。下一秒,主位后方的巨幅投影骤然亮起。
画面并非预设的风景或人物剪影,而是一段监控录像。
时间点显示在三年前,地点——凤凰特战队的秘密基地。
深夜,一道矫健的身影利落地翻墙而入,径直走向靶场。
当那人转过脸,全场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
是萧玦。
画面中,他与一名身形清瘦的女子在靶场中央密谈,女子背对着镜头,但从她抬手递给萧玦一枚特殊弹壳的动作看,两人关系非同寻常。
紧接着,一张放大的静态照片弹出,是那名女子的正面照——正是凌寒早已因“心脏病”去世的姐姐,凌昭!
“天啊,是苍龙的人!”
“三年前……那不是凤凰出事的前一年吗?”
“苍龙早已渗透凤凰!难怪……”
污秽的低语如毒蛇般在人群中蔓延,每一句都试图将“凤凰”的覆灭归咎于“苍龙”的背叛,归咎于萧玦。
凌寒的瞳孔猛地一缩,但她的神识却在瞬间捕捉到了更关键的信息——柳烟藏在袖口下的手指,正准备按下一个微型遥控器。
那袖口边缘,有极微弱的红外光点在闪烁。
原来如此,这才是杀招。
她端起酒杯,若无其事地起身,走向邻桌的一位军方高官,做出敬酒的姿态。
身体交错的瞬间,她手腕一翻,那根碧玉发簪的末端,借着宽大袖口的掩护,轻轻抵在了铺着厚重桌布的实木桌面上。
“嗡——”
一股人耳无法听见的高频震动波,以发簪为中心,沿着致密的木质纹路无声地传导开去。
这股震动精准地传递到桌子另一端的投影仪电源线上,瞬间破坏了其内部脆弱的供电芯片。
投影屏幕猛然一黑,整个沙龙陷入短暂的骚动。
就在这片黑暗与混乱中,凌寒没有返回座位,而是转身走向墙角那台老旧的黑胶留声机。
她从唱片架上抽出一张没有任何标签的唱片,稳稳放在转盘上,落下唱针。
没有悠扬的乐曲,只有一段沙哑、单调,夹杂着摩斯电码音的军令编码曲缓缓响起。
“凤凰七号,归巢。”
这是凤凰特战队内部最高级别的紧急召回信号,只有在确认所有常规通讯被切断或监听时才会启用,也只有真正的幸存队员才能听懂其中蕴含的意义。
那单调的滴答声,像一把钥匙,瞬间解锁了某种被尘封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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