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街,午后。
阳光被分割成细碎的金箔,懒洋洋地洒在古旧的青石板路上。
九娘的“九里香”茶馆里,一如既往地坐着三两闲客,空气中弥漫着大红袍醇厚的焦糖香。
然而,今天的茶香,却压不住窃窃私语间的火药味。
“听说了吗?昨晚黑金大厦那把火,就是那个‘夜枭’干的!”
“五个女人,烧了人家半栋楼,这是要翻天啊!”
“我倒觉得解气!黑金集团那帮人渣,早就该有人治治了!”
“嘘!小声点,据说官方已经介入,‘苍龙’的人都出动了,全城都在抓这个‘夜枭’。”
角落里,凌寒端坐着,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白瓷茶杯。
她一身简单的烟灰色风衣,长发束在脑后,面容清冷,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但她那超乎常人的感知力,却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茶馆,乃至半条琥珀街的声波、情绪、甚至心跳的微弱变化,都尽数捕捉。
舆论已经沸腾。
有人将“夜枭”奉为替天行道的侠客,也有人视其为破坏秩序的暴徒。
而这其中,显然有秦昊和他背后势力推波助澜的影子,他们正试图将“夜枭”塑造成一个残暴嗜血的疯子,借官方之手将她彻底扼杀。
一个假的“夜枭”已经出现,并且比她预想中闹得更大。
九娘端着一壶新沏的茶走过来,眼神沉稳地看了凌寒一眼,低声道:“苏掌柜已经在路上了。不过,你要等的人,好像比他先到了。”
话音刚落,茶馆的竹帘被人猛地掀开。
一个身影冲了进来。
那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女人,短发,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眼神锐利如鹰。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作战服,腰间鼓囊囊的,透出一截枪柄的轮廓。
她像一头闯入瓷器店的野兽,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气,目光飞快地扫过全场。
茶馆里的客人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纷纷噤声,几个胆小的已经开始悄悄挪动,准备结账走人。
女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气定神闲的九娘身上,声音干涩而有力:“我找夜枭。”
九娘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条斯斯地擦着茶壶:“这里只有茶客,没有夜枭。”
“别装了!”女人上前一步,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武器上,“有人告诉我,琥珀街是她的地盘,而你,是她的联络人。让她出来!我要亲眼看看,那个视人命如草芥,滥用暴力的所谓‘正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愤怒和一种被误导的执拗。
凌寒的感知清晰地告诉她,这个女人,名叫白露,一年前从某二线特种部队因伤退役。
她正直,倔强,但见识有限,被媒体上那些添油加醋的报道激怒,将“夜枭”当成了破坏军人荣誉的败类。
她不是敌人,只是一把被用错了地方的,锋利的刀。
茶馆的客人早已跑得一干二净。
恰在此时,苏掌柜领着两个伙计,沉着脸从后堂走了出来。
“这位朋友,在我的琥珀街动家伙,不合规矩吧?”苏掌柜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威严。
白露冷哼一声,眼神却更加警惕,她感觉自己像被几头狼盯上了。
气氛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要见血。
“让她过来。”
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不大,却瞬间穿透了所有紧张的空气,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
是凌寒。
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对九娘说:“九娘,再添一副茶具。用你那套雨过天青的汝窑。”
九娘会意,对苏掌柜使了个眼色,苏掌柜犹豫片刻,挥手让伙计退下,自己则抱臂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观察着。
他倒想看看,这个被九娘如此看重的女人,要如何处理这个持枪的“猎人”。
白露一愣,目光终于落在了那个从头到尾都安然坐着的背影上。
她一步步走过去,停在凌寒的桌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你就是夜枭?”
凌寒没有回答,而是抬手指了指对面的空位。“坐。”
白露没有坐,手依然紧紧按着枪柄,全身肌肉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
凌寒不再理她,自顾自地开始摆弄九娘送来的新茶具。
洗杯、温壶、置茶、冲泡……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优雅从容,仿佛不是在面对一个持枪的威胁者,而是在进行一场宁静的茶道表演。
沸水注入壶中,茶叶舒展,一缕清冽的兰花香气悠悠散开。
白露的呼吸微微有些乱了。
对方的平静,就是对她最大的挑衅。
她预想过无数种场面——激烈的枪战、殊死的搏斗,唯独没有想到,传说中凶残的“夜枭”,会在这里悠闲地泡茶。
“你到底想干什么?”白露忍不住低吼。
凌寒将第一泡茶水淋在茶宠上,这才缓缓抬起眼眸。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古井无波,深不见底。仿佛能洞穿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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