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踏入那间尘封已久的书房。
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与檀木混合的微苦气息,时光仿佛在这里凝固。
这里是父亲萧明轩的世界,一个他从未被允许深入探索的禁区。
宗祠议会就在明晚,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他没有去翻那些显眼的信件或文件,直觉引着他走向书架一角。
那里立着一排排厚重的军事专着和战术手册,书脊已经磨损,透露出被反复翻阅的痕迹。
萧玦的指尖划过一本《山地特种作战手册》,动作微微一顿。
这是父亲还在一线时最常研读的书。
他抽出书,陈旧的书页散发出熟悉的味道。
他一页页翻过,指腹能感受到父亲当年留下的细微折痕。
就在他快要放弃时,书页的夹层中,一片异样的硬度硌了下他的手指。
那是一个被挖空了内页的夹层,里面藏着一封用防水油纸精心包裹的信。
信纸是极薄的蝉翼宣,边角已微微泛黄。
展开信纸,一行娟秀而无力的字迹映入眼帘,笔锋因颤抖而显得破碎,却依旧透着一股不屈的傲骨。
是母亲的笔迹。
那个在他记忆中温柔娴静,最终因“体弱多病”而早逝的女人。
“玦儿吾儿,见字如面。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或已不在人世。请原谅母亲的懦弱,未能亲口告诉你真相。我不是病,我是被毒。日复一日的安神汤,磨去了我的记忆,消解了我的意志,他们想让我忘记自己是谁,忘记我也曾是翱翔于蓝天的飞鸟,心甘情愿地变成他们金丝笼中的摆设。”
“他们说,这是为了你好,为了萧家的体面。可体面是什么?是眼睁睁看着理想被磨灭,看着自己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的傀儡吗?若吾儿长大,手握力量,请替母亲对这个家族说一句话——我不想做谁的体面。”
信的末尾,没有落款,只有一个用血印下的、模糊的指纹。
萧玦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尊石化的雕像。
书房里的空气死一般沉寂,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被一寸寸冻结的声音。
他小心翼翼地将信折好,收进胸前的内袋,紧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在那里,还静静躺着一枚凌寒赠予他的、浴火重生的凤凰徽章。
两件物品,隔着一层布料,仿佛跨越了时空,传递着同样不屈的温度。
与此同时,“前沿策略事务所”顶层,巨大的全息地图在凌寒面前缓缓旋转,无数数据流如星河般淌过。
这里是她的战场,是“凤凰”的巢穴。
“白影,宗祠周边的三个民用摄像头权限已获取。”凌寒的声音冷静如冰,“不需要直视内部,开启高敏音频捕捉,重点分析门窗玻璃的震动频率,我要知道室内每一个角落的情绪波动。”
“明白。”白影指尖在虚拟键盘上舞动如飞,“情绪波动模型已建立,任何超过阈值的争吵、惊呼或重物落地声,都会被标记为一级警报。”
“小荷,”凌寒的视线转向另一块屏幕,画面里,一个穿着粗布衣衫、面带淳朴笑容的姑娘正推着一辆卖糖粥的小车,在宗祠后巷的拐角处停下,“你的位置很好,保持伪装,实时回报所有进出核心区域人员的面部微表情和步态变化。”
“收到,队长。”小荷压低了帽檐,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清晰传来,“刚刚进去的六叔公,左边嘴角比平时低了零点三毫米,瞳孔有轻微的扩散,是焦虑的典型特征。”
指挥室内,乔伊双手环胸,紧盯着主屏幕上的倒计时。
一旦宗祠内的表决开始,她将立刻启动准备已久的第二阶段舆论协议——“春蚕不会死”。
那是一份包含了数十位受害女性血泪控诉的联合声明,足以将萧家伪善的面具彻底撕碎。
夜色渐深,萧家宗祠灯火通明,气氛却凝重如铁。
萧玦一步步踏入这权力中心,无视两侧族老们或审视或鄙夷的目光。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在祖先牌位前跪拜行礼,而是径直走到供桌前,将那封承载着母亲血泪的遗信,轻轻放在了供桌最中央。
“今晚,我要查的不是钱,”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是我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满堂哗然。
萧老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厉声斥责:“你疯了!她是为了你好!是为了整个家族!”
“为了我好?”萧玦缓缓转身,一抹极冷的笑意在他唇边绽开,“所以,你们就联手毒杀了她,再为她立上一座贞节牌坊,好让世人称颂萧家的‘仁义’与‘体面’?”
他话音未落,将一份文件摔在桌上。
那是一份刚刚出炉的毒理检测报告。
“这是我从老宅地窖封存了二十年的茶叶残渣中提取的样本,里面检测出了长期、微量添加的神经记忆抑制剂成分。奶奶,您当年亲手为母亲泡的‘安神茶’,味道一定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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