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关外。
十万北凛铁骑肃列于关前,一眼望不到尽头。
一员北凛悍将,身披重甲,策马出阵,来到关下两百步外,勒住战马。
他仰起头,咆哮道。
“武擎天!缩头乌龟!还不快快开关投降!否则我北凛铁骑,定将你这天门关踏为平地!届时,鸡犬不留!”
“嘎吱——”
一声巨响,城门缓缓打开!
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怯懦的迟疑。
武擎天一马当先,率先冲出!
他此刻已卸下了破损不堪的重甲,手中拿着伴随他半生的陌刀。
在他身后,是武倾城以及整整八千名守军!
这八千人,是如今天门关内还能拿得动刀,还能站得起来的所有战力!
他们人人带伤,甲胄不全,许多人的伤口还在渗血,但他们的眼神却燃烧着疯狂的战意!
“杀——!!”
八千人的怒吼竟短暂地压过了对面十万大军的肃杀!
他们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撞向了北凛大军!
顷刻间,血肉横飞!金铁交鸣!
惨叫声,怒吼声,战马嘶鸣声…瞬间出现在了战场。
武擎天如同疯虎入羊群。刀光过处,人仰马翻!
他没有丝毫防御,只有进攻,再进攻!
仿佛要将连日来积压的愤怒,绝望,尽数倾泻在这些北凛蛮兵身上!
“噗嗤!”
一名北凛百夫长连人带马被劈成两半!
武擎天浑身浴血,须发戟张,所向披靡!
在他侧翼,武倾城不像父亲那样大开大合,她在一旁替父亲挡开侧面袭来的冷箭和长矛。
“爹!小心右边!”
武倾城娇叱一声,长剑刺入一名试图偷袭武擎天的北凛骑兵。
武擎天陌刀一扫,将前方清空一小片,回头看了女儿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更多的是焦急。
“倾城!跟紧我!”
父女二人,背靠着背,在奋力厮杀,相互救赎。
他们配合默契,竟在这万军丛中,硬生生杀出了一小片立足之地!
周围的北凛士兵被这父女二人的悍勇所震慑,一时间竟不敢过分逼近。
然而,兵力悬殊实在太大!八千对十万,这是近乎绝望的比例!
北凛人如同潮水,一波又一波地涌上来。
大夏将士们一个个倒下,他们往往在临死前也要抱住敌人,用牙齿,用头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与敌人同归于尽!
战圈在不断缩小,活着的人越来越少。
武擎天身上又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武倾城的左肩也被一支流矢射中,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
“不行!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武擎天心中一沉。他可以死,但倾城不能!关内那些伤兵不能!必须有人活下去!
他一刀逼退周围敌人,对着身旁浑身是血的女儿吼道:“倾城!听令!”
武倾城一剑刺穿一名敌人,喘息着回头。
“爹?”
“我命你,即刻回城!带领所有伤兵,从南城门撤退!能走多少走多少!快!”
武擎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武倾城如遭雷击,尖声道:“不!爹!我不走!要死一起死!”
武擎天目眦欲裂,“你想让武家绝后吗?你想让这八千弟兄白死吗?活下去!带着他们活下去!这是军令!给老子滚——!!”
最后一个滚字,武擎天几乎是咆哮而出,带着一位父亲最深沉的绝望与爱护,也带着一位主帅最后的威严。
武倾城的泪水瞬间奔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血污。
她看着父亲那决绝的眼神,看着周围不断倒下的将士。
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爹——!”
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猛地调转马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城门方向杀去。
武擎天看着女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乱军之中,心头一块大石落下。
他回过头,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北凛士兵,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哈哈哈!北凛崽子们!来啊!让我杀个痛快!!”
他不再固守,反而主动发起了冲锋!
一人一刀,狠狠地扎进了北凛军阵最密集的地方!
这一刻的武擎天,抛弃了所有顾忌。
“噗——!”
“咔嚓!”
“呃啊——!”
他所过之处,北凛士兵的惨叫此起彼伏。
一人之威,竟让成千上万的北凛铁骑为之胆寒。
霸王之勇,莫过于此!
然而,人力终有穷尽时。
他终究只是一个人。
身边的将士早已全部倒下,他孤身一人,深陷重围。
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他的动作开始变慢。
“嗬…嗬…”
他拄着陌刀,勉强站立,环视四周。
密密麻麻的北凛士兵,带着恐惧和贪婪的眼神,缓缓围拢上来。
力竭了……
真的要结束了吗?
武擎天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和不甘。
他望向南方,似乎想再看一眼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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