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阎王 第179章 寒潭

往山谷走的路比想象中更难走，雪没到膝盖就罢了，偏偏还夹杂着冰碴子，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跟脚下的冰雪较劲，脚脖子被冻得又麻又疼。墨渊走得最狼狈，刚才跟冰原狼打架时崴了下脚，这会儿深一脚浅一脚的，嘴里嘟囔个不停：“这破地方的雪是跟我有仇吗？专往我鞋里钻，凉飕飕的，快冻成冰棍了。早知道穿两双袜子了，不对，应该穿三双，把脚趾头裹得严严实实的，看它还怎么钻！”

“你就是穿十双袜子，该进雪还是得进，”苏清月走在他旁边，手里的弓箭始终没离手，眼睛警惕地扫视着两侧的山壁，“专心看路，别到时候摔进冰窟窿里，三双袜子都救不了你。”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墨渊赶紧往地上吐了三口唾沫，“苏姑娘你这嘴咋跟开过光似的，说啥来啥，刚才说冰原狼，狼就来了，现在说冰窟窿……”他话没说完，脚下突然一软，整个人往下陷了半尺，雪没到了大腿根，“卧槽！还真有窟窿！”

众人赶紧回头拉他，林炎和秦战各拽一只胳膊，使劲往上一提，才把他从雪窟窿里拔出来。墨渊的裤腿全湿透了，冻得直打哆嗦，指着那窟窿骂道：“这破窟窿藏得够深啊，上面还盖着层薄冰，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是想把人骗进去当冰雕吗？”

“这山谷里地形复杂，积雪下面说不定还有暗河，”秦战探头往窟窿里看了看，黑黢黢的看不见底，“都小心点，跟着我走，我用剑探路。”他说着，拔出长剑，剑尖朝下，一边走一边往雪地里戳，确认踏实了才往前走。

林炎走在中间，怀里的黑色碎片又开始发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厉害，像是揣了块烧红的烙铁。他低头摸了摸碎片，红光在雪地里看着格外刺眼，隐隐能感觉到碎片在往某个方向牵引，似乎谷里有什么东西在跟它呼应。“秦大哥，”林炎问道，“这山谷里除了能歇脚，还有别的东西吗？我这碎片反应不对劲。”

秦战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眼碎片，眉头皱了皱：“不好说，当年我也只是远远路过这山谷，没进来过。不过老宗主的笔记里提过一嘴，说极北冰原的幽谷深处有寒潭，潭底藏着冰神的一缕气息，或许……跟你这碎片有关？”

“冰神气息？”洛雪眼睛一亮，“我师父的笔记里也提到过，说冰神和火神本是同源，他们的气息相遇，能产生一种很奇妙的力量，说不定能净化深渊碎片的邪气！”

“那还等啥？赶紧找找那寒潭啊！”墨渊来了精神，刚才的狼狈仿佛一扫而空，“要是能把这破碎片的邪气弄没了，以后就不用天天揣着块烙铁了。”

众人加快脚步，顺着秦战探路的方向往山谷深处走。越往里走，周围的温度越低，山壁上的冰挂越来越粗，像一串串水晶帘子，阳光透过冰挂照进来，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倒有几分好看。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面的山壁突然出现一个缺口，冷风从缺口里灌出来，带着股潮湿的寒气。

“那里面好像有东西！”黄莺指着缺口，小黑在她怀里不安地扭动着，“风里有股水腥味。”

秦战走到缺口边，用剑拨开挡路的冰挂，里面果然是个山洞，洞口不大，仅容一人通过，往里望去黑漆漆的，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应该就是这里了，”秦战回头道，“寒潭多半在山洞里，进去的时候小心，地面可能结着冰。”

林炎第一个走进去，焚天剑上的火焰亮了起来，照亮了洞内的景象。山洞不深，约莫十几丈长，地面果然结着厚厚的冰，滑溜溜的，洞壁上挂满了冰锥，尖得像刀子。走到洞底，眼前豁然开朗——一个约莫半亩地大小的寒潭出现在眼前，潭水漆黑，冒着丝丝寒气，水面平静得像面镜子，倒映着洞顶的冰锥。

“这就是寒潭？”墨渊走到潭边，伸手想摸水，被秦战一把拉住。

“别碰！这潭水寒气刺骨，沾一点就能冻掉手指。”秦战沉声道，“当年有修士不信邪，伸手去碰，结果整条胳膊都冻成了冰，最后只能砍下来保命。”

墨渊吓得赶紧把手缩回来，讪讪地笑了笑：“我就是想试试水温，没别的意思……”

林炎没理会他，走到潭边，拿出怀里的黑色碎片。碎片一离开衣服，立刻爆发出刺眼的红光，潭水像是被惊动了，开始微微晃动，水面上冒出无数细小的气泡，寒气也变得浓郁起来。

“有反应了！”洛雪惊喜道，“真的有冰神气息！”

潭水晃动得越来越厉害，中间的地方开始往下陷，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漩涡中心泛着淡淡的蓝光，与碎片的红光遥相呼应。

“这是……”苏清月惊讶地看着漩涡，“潭底下有东西？”

“多半是冰神气息的源头，”秦战握紧了剑，“小心点，说不定会有异动。”

话音刚落，漩涡突然扩大，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潭底传来，林炎手里的黑色碎片“嗖”地一声飞了出去，朝着漩涡中心坠去。

“碎片！”林炎大喊一声，想伸手去抓，已经来不及了。

碎片落入漩涡，红光和蓝光瞬间交织在一起，整个寒潭剧烈地翻腾起来，黑色的潭水像是沸腾了，无数冰锥从潭底冒出来，又瞬间碎裂，化作冰雾弥漫在山洞里。

“不好！”秦战大喊，“快退出去！”

众人赶紧往后退，可已经晚了。冰雾中突然伸出无数只冰手，抓向离潭边最近的林炎和洛雪。林炎挥剑斩断几只冰手，可冰手源源不断地冒出来，根本斩不尽。洛雪想凝结冰墙阻挡，却发现自己的灵力在冰雾中根本施展不开，反而被寒气冻得指尖发麻。

“用火焰！”秦战大喊，挥剑劈向冰手，“这冰手怕火！”

林炎赶紧照做，焚天剑上的火焰暴涨，朝着冰手烧去。冰手遇到火焰，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融化成水，掉回潭里。

“有效！”林炎精神一振，挥舞着火焰，在身前形成一道火墙，暂时挡住了冰手。

墨渊也反应过来，从储物袋里掏出几颗火折子，点燃了扔向冰手：“小爷我虽然没有林炎那把破剑，但火折子还是有的！烧不死你们这些冰疙瘩！”

火折子在冰雾中烧得噼啪作响，虽然威力不大，却也逼退了不少冰手。苏清月的箭带着灵力射向漩涡中心，想干扰潭底的动静，可箭矢刚靠近漩涡，就被冻成了冰箭，掉了下去。

赵长风带着师弟师妹们组成剑阵，护住身后的黄莺和陈老，剑光挥舞，将漏网的冰手斩碎。黄莺抱着小黑，在后面急得直跺脚：“林炎哥，小心点！”

寒潭的翻腾越来越剧烈，漩涡中心的红光和蓝光越来越亮，甚至形成了一道光柱，直冲洞顶，将洞顶的冰锥都震得簌簌发抖。

“这到底是咋回事？”墨渊一边扔火折子一边喊，“是冰神显灵了还是咋的？咋比娶媳妇还热闹？”

“别胡说！”苏清月瞪了他一眼，一箭射向一只快要抓到林炎后背的冰手，“这是冰神气息和深渊碎片在对抗，要是碎片赢了，恐怕会污染整个寒潭；要是冰神气息赢了……”

“要是冰神气息赢了，会咋样？”墨渊追问。

“不知道，”苏清月摇摇头，“可能会净化碎片，也可能……两者同归于尽。”

林炎的心沉了下去，他能感觉到碎片的红光在减弱，蓝光却越来越盛，显然冰神气息更胜一筹。可他不想碎片被毁掉，这碎片虽然邪恶，却似乎藏着关于深渊之主的秘密，毁掉它，可能就再也找不到阻止深渊之主的办法了。

“必须把碎片拿回来！”林炎咬了咬牙，不顾秦战的阻拦，朝着漩涡冲去。

“林炎！危险！”秦战大喊着想去拉他，却被几只冰手缠住。

林炎冲进冰雾，焚天剑的火焰为他开辟出一条通路。离漩涡越近，寒气就越重，他的眉毛和头发上都结了层白霜，可他毫不在意，眼里只有漩涡中心那点红光。

就在他快要冲到漩涡边时，潭水突然炸开，一道冰柱从潭底射了出来，直冲向他的面门。

林炎赶紧侧身躲过，冰柱擦着他的肩膀飞过，撞在洞壁上，碎成无数冰碴。

他刚站稳，脚下的冰面突然裂开，一只巨大的冰爪从裂缝里伸了出来，抓住了他的脚踝，将他往裂缝里拖。

“林炎哥！”黄莺的哭喊声从身后传来。

林炎低头一看，那冰爪晶莹剔透，指甲尖上泛着蓝光，正是冰神气息凝聚而成的。他挥剑砍向冰爪，火焰砍在冰爪上，发出“嗤嗤”的声响，冰爪上冒出白烟，却没有断裂。

“给我松开！”林炎怒吼一声，将体内的焚天之力全部灌注到剑上，金红色的火焰暴涨，终于在冰爪上烧出一道缺口。

冰爪吃痛，松开了他的脚踝。林炎趁机往后一跳，躲开了再次伸来的冰爪。

他看着漩涡中心，碎片的红光已经很微弱了，再不拿回来，就真的要被蓝光吞噬了。

“焚天·朱雀！”林炎大喊一声，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招。

金红色的朱雀虚影从剑上飞出，带着熊熊烈火，朝着漩涡中心冲去。朱雀穿过蓝光，一口叼住了黑色碎片，然后转身飞回。

就在朱雀快要飞到林炎身边时，潭底突然射出一道粗大的冰柱，正好击中朱雀的翅膀。

朱雀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虚影开始溃散，碎片从它嘴里掉了出来，再次朝着漩涡坠去。

“不！”林炎伸出手，眼睁睁地看着碎片掉进漩涡，红光彻底消失在蓝光中。

漩涡猛地一缩，然后彻底平静下来，潭水恢复了漆黑，寒气也渐渐散去，冰手和冰雾都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林炎愣在原地，手里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心里空落落的。

碎片……没了。

秦战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众人看着平静的寒潭，谁也没说话。山洞里只剩下“滴答滴答”的水声，和墨渊手里火折子燃烧的噼啪声。

就在这时，寒潭中心突然泛起一圈涟漪，一点微弱的红光从水底慢慢浮了上来。

林炎眼睛一亮，紧紧盯着那点红光。

红光越来越亮，最终浮上水面，静静地躺在那里。

那是黑色碎片，只是此刻，碎片上的红光变得异常柔和，边缘还缠绕着淡淡的蓝光，再也感觉不到丝毫邪气。

林炎慢慢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捡起碎片。碎片不再发烫，反而带着一丝清凉，握在手里异常舒服。

“它……被净化了？”黄莺惊喜地问道。

林炎点点头，能清晰地感觉到，碎片里的邪恶气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净的能量，与焚天剑的力量隐隐呼应。

“冰神气息和深渊碎片……竟然融合了？”洛雪喃喃道，“我师父的笔记里说，这是不可能的事……”

秦战看着碎片，眼神复杂：“或许，老宗主说的是对的，冰火相融，真的能创造奇迹。”

墨渊凑过来，好奇地戳了戳碎片：“这就完了？刚才闹得那么凶，结果就把碎片洗了个澡？早知道这么简单，咱们直接把它扔进去不就行了，省得费这么大劲。”

“你以为是洗衣服呢？”苏清月白了他一眼，“刚才要是差一点，林炎就被拖进潭底了。”

墨渊讪讪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林炎握紧了净化后的碎片，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的力量，似乎比之前更强大了。他抬头看向寒潭，潭水依旧漆黑，却隐隐透着一股温和的气息。

“我们……成功了？”黄莺小声问道。

林炎看着她，又看了看身边的众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净化了碎片，只是第一步。深渊之主还在，我们还得继续往前走。”

他的话音刚落，山洞外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声音充满了愤怒和不甘，正是深渊之主的气息！

而且，这一次，它离得很近，仿佛就在山谷外面！

秦战脸色一变：“它追来了！快离开这里！”

众人不敢耽搁，赶紧朝着山洞外跑去。林炎最后一个离开，跑出山洞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寒潭，潭水依旧平静，却像是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

他不知道，这被净化的碎片，到底是希望，还是另一个更大的麻烦。

他只知道，他们必须跑，必须尽快赶到冰火之源。

因为深渊之主，已经近在咫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