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阎王 第108章 追来的“老朋友”

林炎被墨渊拉着胳膊往上拽的时候，脚底下还踩着半脚的土，那土沾在裤腿上，拍都拍不掉，像是故意跟他较劲似的。他一边往上爬，一边还不忘回头瞅了一眼那个地窖，就见原本放着木箱子的地方空空如也，连那把锈得快掉渣的小铜锁都没剩下，仿佛刚才那堆带着补丁的小衣服、缺角的拨浪鼓、布做的小老虎玩偶，全是他凭空想出来的幻觉。

“看啥呢？还不快走，等会儿那些烈火宗的醒了，咱四个绑在一起都不够他们打的。”墨渊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手上的劲却松了些，显然是怕拽疼了他。

林炎这才回过神，踉跄着站稳了脚跟，低头拍了拍裤腿上的土，那土粒跟生了根似的，拍了半天也就掉下来零星几点，他嘟囔着：“这土咋这么黏呢，跟那麦芽糖似的，粘在裤子上就不撒手，早知道刚才就不往箱子后面躲了，弄得满身都是，回去肯定又得被我娘念叨，说我不爱干净，跟个泥猴似的……”

“你娘要是知道你刚才差点被活埋，估计念叨的就不是干净不干净的事了，”黄莺从灌木丛里钻出来，手里还攥着那个萤火虫灯笼，灯笼的光忽明忽暗，照得她脸上的绒毛都根根分明，“刚才可吓死我了，那烈火宗的人离我就三尺远，我感觉他的靴子尖都快蹭到我的头发了，我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喘气就把他引过来了，手心全是汗，攥着清月姐的衣角都快攥烂了……”

苏清月也走了过来，她刚才为了躲得更隐蔽，不小心蹭到了灌木上的刺，胳膊上多了几道细细的红痕，她一边用手揉着胳膊，一边说：“幸好林炎你机灵，摇那个拨浪鼓引开了他们的注意力，不然我和黄莺说不定已经被发现了。不过话说回来，那地窖里的东西咋突然就没了？你看清楚了吗？是不是被什么小动物叼走了？”

“哪有那么快的小动物啊，”林炎挠了挠头，头发上还沾着片枯树叶，“我刚才被土埋到膝盖的时候，还瞅了一眼箱子，里面的东西都好好的，那拨浪鼓我扔上去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小老虎玩偶就在旁边放着，怎么我一上来就没了呢？难道那箱子是个宝贝？能自己把东西收起来？”

“你可拉倒吧，”墨渊没好气地敲了他一下，“还宝贝箱子，我看你是被刚才那一下砸坏脑子了。赶紧走，顺着这条路往南，穿过前面那片竹林，有个废弃的猎户小屋，咱先去那儿躲躲，等天亮了再说。”

说着，墨渊就带头往前走，他的脚步又快又稳，踩在枯枝败叶上几乎没什么声音，一看就是走惯了山路的。林炎赶紧跟上，苏清月拉着黄莺，四人一行，借着微弱的月光和萤火虫灯笼的光，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密林里穿行。

这密林是真的密啊，树枝子跟故意找茬似的，时不时就勾一下他们的衣服，藤蔓更是过分，像一条条小蛇，总往脚踝上缠，林炎走了没几步，就被绊了三下，差点摔个狗吃屎。黄莺更是吓得一直“哎哟哎哟”地小声叫，不是被树枝刮到了胳膊，就是被脚下的石头硌到了脚。

“慢点走，别急，”苏清月一边要照顾黄莺，一边还要留意四周，生怕再冒出什么人来，“墨渊哥，你确定前面有猎户小屋吗？我听村里的老人说，这片密林深处有不干净的东西，晚上会出来哭，听得人头皮发麻……”

“净瞎扯，”墨渊头也不回地说，“那都是老人们编出来吓唬小孩的，怕他们乱跑。我小时候跟师父来过这儿，那猎户小屋我还住过一晚呢，屋顶是好的，能遮雨，墙角还有堆干柴，烧起来能暖和一晚上。”

“真的假的啊？”黄莺小声问，“那屋里会不会有蜘蛛啊？我最怕蜘蛛了，尤其是那种腿长长的，毛茸茸的，一爬起来……”她说着就打了个哆嗦，把苏清月的胳膊攥得更紧了。

“有也被我打死了，”墨渊的声音透着股笃定，“放心吧，就算有蜘蛛，也没烈火宗的人可怕。”

林炎在旁边听着，心里却还在琢磨那个空箱子的事。他总觉得那堆小孩子的玩意儿不简单，尤其是那个拨浪鼓，他刚才摇的时候，那“咚咚”声听着特别耳熟，好像很小的时候，奶奶也给过他一个一模一样的，后来弄丢了，他还哭了好几天。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可这密林离他家隔着好几座山呢，怎么会有一样的拨浪鼓？

正想着，突然听到前面的墨渊“嘘”了一声，示意他们停下。四人立刻屏住呼吸，借着月光往前看，只见前面不远处的竹林边上，影影绰绰站着几个人，手里还拿着火把，火光跳动着，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看着有点吓人。

“是烈火宗的人吗？”黄莺吓得声音都发颤了，往苏清月身后缩了缩。

墨渊眯着眼睛看了看，摇了摇头：“不像，烈火宗的人穿的是灰袍子，这伙人穿的是黑的，而且火把的样式也不一样，烈火宗的火把上缠着红布，这伙人没有。”

“那会是谁啊？”林炎握紧了手里的火神骨，心里琢磨着，这深更半夜的，不在家睡觉，跑到这密林里来，肯定不是啥好人。

就在这时，那伙人里有人说话了，声音粗声粗气的，像磨刀子似的：“老大，你说那小子会不会真往这边跑了？我听说这林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要不咱还是回去吧，等天亮了再来搜？”

另一个声音阴沉沉的，听着让人心里发寒：“怕什么？就算有不干净的东西，也没咱要找的人重要。别忘了堂主的吩咐，必须把那小子带回去，还有他身上的东西，少一根头发丝，咱都别想有好下场。”

林炎心里咯噔一下，这话说的，不就是在说他吗？难道这伙人也是来抢火神骨的？可他们是谁啊？不是烈火宗的，那是哪个门派的？

墨渊显然也听出了不对劲，他压低声音说：“是黑风堂的人，一群杀人不眨眼的主儿，比烈火宗难缠多了。咱往左边走，那边有片矮树丛，能躲一躲。”

说着，他就带头往左边拐，林炎他们赶紧跟上。刚钻进矮树丛，就听到那伙黑风堂的人朝着他们刚才的方向走了过来，脚步声“咚咚”的，跟打雷似的，火把的光也越来越近，把周围的树木都照得亮堂堂的。

林炎他们赶紧往树丛深处缩了缩，屏住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黄莺吓得闭紧了眼睛，苏清月紧紧搂着她，墨渊则握紧了腰间的剑，眼神警惕地盯着外面。

有个黑风堂的弟子走得离树丛特别近，他手里的火把差点就燎到了林炎的头发，林炎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赶紧往里面挪了挪，结果不小心碰掉了一块石头，石头“咕噜噜”滚出了树丛，停在了那个弟子的脚边。

那弟子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石头，又抬头往树丛这边瞅了瞅，粗声粗气地说：“老大，这边有动静！”

“什么动静？”那个阴沉沉的声音问。

“好像有东西在树丛里，”那弟子说着，就举起了手里的大刀，朝着树丛这边砍了过来，“出来！”

刀风带着一股寒气劈了过来，墨渊眼疾手快，一把将林炎他们往后拉了一把，同时自己也往后一躲，那大刀“咔嚓”一声砍在了旁边的树干上，震得树上的叶子“哗哗”往下掉。

“真有人！”那弟子大喊一声，就要伸手去扒拉树丛。

就在这时，突然从密林深处传来一阵“呜呜”的哭声，那哭声听得人头皮发麻，像是小孩子在哭，又像是女人在哭，忽远忽近的，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黑风堂的人都吓了一跳，举着火把四处张望。那个阴沉沉的老大皱着眉头骂道：“哭什么哭！哪来的声音？”

哭声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近，仿佛就在他们耳边似的。有个胆小的弟子吓得手里的火把都掉了，结结巴巴地说：“老……老大，是不是老人们说的不干净的东西啊？咱……咱还是快走吧……”

“怕个屁！”老大虽然嘴上硬气，但声音也有点发颤，“不过是些装神弄鬼的玩意儿，给我搜！就算掘地三尺，也得把人找出来！”

可他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嗷”的一声惨叫，原来是那个离树丛最近的弟子，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了个四脚朝天，手里的大刀也飞出去老远。他刚想爬起来，就看到一个白影从他头顶飘了过去，速度快得像一阵风。

“鬼啊！”那弟子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就往回跑，其他弟子也吓得够呛，手里的火把摇摇晃晃的，照亮了他们惨白的脸。

那个老大还想硬撑，可当他看到自己脚边突然多了个小小的、带着补丁的布老虎玩偶时，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再也顾不上找林炎他们了，大喊一声“快跑”，就带头朝着密林外面跑去，其他弟子也赶紧跟在后面，跑得比兔子还快，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黑风堂的人跑远了，那诡异的哭声也停了。林炎他们从树丛里钻出来，面面相觑，都有点懵。

“刚……刚才那是啥啊？”黄莺的声音还在发颤，“真的是不干净的东西吗？”

墨渊捡起那个掉在地上的布老虎玩偶，皱着眉头看了半天，突然抬头看向林炎：“这玩意儿，是不是刚才地窖里的那个？”

林炎凑过去一看，可不是嘛，就是那个布做的小老虎，补丁的位置都一模一样。他心里更加纳闷了：“它咋自己跑出来了？还把黑风堂的人吓走了？难道这玩偶是个宝贝？会显灵？”

苏清月也觉得不可思议：“刚才那哭声，会不会就是这玩偶弄出来的？可它就是个普通的布偶啊，怎么会哭呢？”

墨渊把布老虎玩偶递给林炎：“你拿着吧，看样子它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林炎犹豫了一下，接过玩偶，触手温温的，不像普通布偶那么凉，他轻轻捏了捏，也没什么动静。正想再说点什么，突然听到前面的竹林里传来“吱呀”一声，像是有人推开了门。

四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墨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头朝着竹林走去。穿过层层叠叠的竹叶，果然看到前面有一间小小的木屋，屋顶是用茅草盖的，墙角堆着些干柴，刚才那“吱呀”声，就是木屋的门被风吹开发出的声音。

“这就是我说的猎户小屋，”墨渊松了口气，“看来是安全的，咱进去歇歇脚吧。”

说着，他就推开了屋门，屋里黑漆漆的，一股灰尘味扑面而来。黄莺赶紧点亮了萤火虫灯笼，借着光一看，屋里就一张破木桌，几条长凳，还有一个土炕，炕上堆着些干草。

“总算有个地方落脚了，”黄莺长舒一口气，走到炕边想坐下，结果刚一碰到炕沿，就听到“咔嚓”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她吓了一跳，赶紧拿起灯笼照了照，只见炕沿下掉出来一个小小的木盒子，刚才被她一碰，盒盖掉了，里面滚出来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在灯笼光下泛着柔和的蓝光。

“这是……”林炎凑过去一看，眼睛一下子直了，“这珠子看着好眼熟，好像在哪本书上见过……”

他正努力回想，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踮着脚走路，慢慢朝着小屋靠近。墨渊立刻吹灭了灯笼，屋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四人屏住呼吸，在黑暗中紧紧靠在一起，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屋门外。

紧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点沙哑，又带着点怀念：“好久没人来我的小屋了，是……带着小老虎玩偶的客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