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阎王 第109章 会跑的珠子

那苍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时，林炎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他手里还捏着那个布老虎玩偶，玩偶的布料粗糙，带着点陈旧的味道，此刻却像是有了温度，微微发烫。

屋里一片漆黑，刚才黄莺的萤火虫灯笼被墨渊吹灭了，只剩下从门缝里透进来的一点点月光，勉强能看清彼此的轮廓。苏清月紧紧挨着黄莺，黄莺的肩膀在微微发抖，显然是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了。墨渊则站在门后，手按在剑柄上，只要外面有任何异动，他随时都能拔剑。

“谁……谁在外面？”林炎壮着胆子问，声音有点发颤，他不是胆小，主要是这事儿太蹊跷了——黑风堂的人刚被吓跑，就冒出个知道布老虎玩偶的老人，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门外的老人轻轻笑了笑，那笑声像是风吹过干枯的树叶，沙沙作响：“别怕，我不是坏人，就是这小屋的主人，一个糟老头子而已。刚才听到屋里有动静，就过来看看。”

“小屋的主人？”墨渊在黑暗中皱起眉头，“我以前来的时候，这屋子是空的，没听说有主人。”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嘛，”老人的声音透着点随意，“我也是前两年才搬来的，守着这破屋子，图个清静。倒是你们，深更半夜的，不在家睡觉，跑到这密林里来干啥？还带着……那么个稀罕玩意儿。”他说的“稀罕玩意儿”，显然指的是林炎手里的布老虎玩偶。

林炎心里嘀咕：这老人说话怪怪的，听着像是知道不少事。他偷偷碰了碰墨渊的胳膊，用眼神问“咋办”，墨渊回了个“再看看”的眼神。

“我们……我们是赶路的，迷路了，”苏清月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点刻意的镇定，“听说这附近有个小屋，就过来歇歇脚，要是打扰到老人家了，我们这就走。”

“走啥呀，外面黑灯瞎火的，又是黑风堂又是不干净的东西，你们往哪走？”老人笑着说，“进来坐坐吧，我这儿还有点热茶，虽然不算好喝，但能暖暖身子。”

他说着，就伸手推开了屋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昏黄的光从外面照进来，照亮了老人的脸——那是个干瘦的老头，头发花白，乱糟糟的像个鸟窝，脸上全是皱纹，眼睛却很亮，像藏着两颗星星，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老人手里提着一盏油灯，灯芯跳动着，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映在身后的竹林上，倒也不吓人，反而有点亲切。

“你看，我就说不是坏人吧，”老人举着油灯走进屋，把灯放在破木桌上，“坐吧坐吧，别总站着，跟见了官似的。”

林炎他们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走了过去，在长凳上坐下。黄莺偷偷打量着老人，见他确实不像坏人，紧张感才减轻了点，只是眼睛还时不时瞟向门口，生怕再冒出什么人来。

老人转身从屋角的一个陶罐里倒了四碗水，水是温的，还带着点淡淡的茶香，他把碗递给林炎他们：“喝吧，这是我自己采的野茶，虽然苦了点，但败火。”

林炎接过碗，喝了一口，确实挺苦的，苦得他舌头都麻了，跟老医的药有一拼。他咂咂嘴：“老人家，您这茶……真够劲儿，比我娘熬的黄连水还提神。”

“提神就好，”老人也喝了一口，笑眯眯地说，“在这林子里待着，就得喝点提神的，不然容易犯困，犯困了可就麻烦了。”

“麻烦？啥麻烦啊？”黄莺好奇地问，她刚才被那哭声吓得不轻，现在还有点后怕。

“你说啥麻烦？”老人放下碗，指了指外面，“这林子里啊，晚上不太平，不光有黑风堂那些杂碎，还有些……别的东西，喜欢在夜里出来溜达，专找犯困的人。”

“您说的是刚才哭的那个？”黄莺的声音又有点发颤。

老人点点头，眼神变得有点悠远：“那是‘念灵’，就是人死后没散尽的念想化成的，一般不害人，就是喜欢吓唬人，尤其是心里有鬼的人。刚才那些黑风堂的，坏事做太多，心里虚，才会被吓跑。”

“念灵？”林炎第一次听说这词，“那……那刚才把他们吓跑的布老虎玩偶，是不是也是念灵弄的？”

老人看了看林炎手里的布老虎，笑了笑：“算是吧，那玩偶里啊，藏着个小孩子的念想，跟了我好多年了，平时乖得很，今天大概是见了生人，有点兴奋。”

“跟了您好多年？”林炎愣住了，“可这玩偶……是我刚才在一个地窖里找到的，怎么会跟您有关？”

“地窖？”老人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哦，你说的是石碑那儿的地窖吧？那是我以前藏东西的地方，后来忘了，没想到被你找到了。那玩偶啊，是我孙女的，她小的时候最喜欢这个，后来……唉，不说这个了。”老人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怀念。

林炎这才明白，原来这老人是玩偶的主人，他心里的疑惑解开了不少，只是还有点纳闷：“那地窖里的箱子咋是空的？里面的拨浪鼓和小衣服呢？”

“被我收起来了，”老人指了指屋角的一个木箱，“我前几天去地窖拿东西，见里面太潮，就把那些玩意儿搬回来了，怕发霉。咋了？你对那些东西感兴趣？”

“不是不是，”林炎赶紧摆手，“就是觉得奇怪，以为遇到啥怪事了。对了老人家，您知道黑风堂吗？他们为啥要抓我们啊？我们也没招惹他们啊。”

“没招惹？”老人笑了，“你身上揣着那么个宝贝，能不招惹他们吗？黑风堂那帮人，鼻子比狗还灵，只要是值钱的、稀罕的东西，他们都想抢。”

林炎心里一惊：“您知道我身上有宝贝？”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火神骨，难道这老人也是冲着骨头来的？

老人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摆了摆手：“别紧张，我对那骨头没兴趣。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啥宝贝没见过？比起那些亮晶晶的玩意儿，我还是觉得我的野茶好喝。”他说着，又喝了一口茶，“不过啊，你那骨头可不是一般的宝贝，不光黑风堂想要，烈火宗，还有些你没听过的势力，估计都盯上了，以后的路，怕是不好走喽。”

“那可咋办啊？”黄莺急了，“总不能一直被人追吧？我们就是想回家吃口热饭，咋就这么难呢？”

“难也得走啊，”老人看着林炎，眼神变得严肃起来，“有些东西既然到了你的手里，就是你的责任，躲是躲不掉的。对了，你们刚才在炕边是不是发现个珠子？”

林炎他们对视一眼，都有点惊讶，黄莺赶紧从兜里掏出那颗泛着蓝光的珠子，放在桌上：“是啊，您咋知道？这珠子是啥啊？看着挺好看的。”

老人拿起珠子，对着油灯照了照，珠子里像是有水流在动，蓝光变得更柔和了。他点点头：“这是‘避水珠’，以前一个打鱼的朋友送我的，放在水里能让水分开，在陆地上嘛，能驱避一些阴邪的东西，刚才那念灵没进来，就是因为有它在。”

“这么厉害？”黄莺眼睛一亮，“那我们带着它，是不是就不怕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了？”

“差不多吧，”老人把珠子递给黄莺，“你拿着吧，小姑娘家胆子小，有它在，能安心点。”

黄莺惊喜地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像是得到了宝贝。

林炎看着老人，越看越觉得这老人不简单，他忍不住问：“老人家，您到底是谁啊？好像啥都知道。”

老人笑了笑，没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天快亮了，你们也该赶路了，再晚了，黑风堂的人说不定又回来了。顺着这条路往南走，出了密林，过了青石桥，就能到官道了，顺着官道走，就能回家了。”

“您不跟我们一起走吗？”苏清月问。

“我老了，走不动了，”老人摆摆手，“就守着这小屋挺好，看看林子，喝喝茶，自在。对了，这个给你。”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布包，递给林炎，“路上饿了吃，是我自己做的干粮，有点硬，但顶饱。”

林炎接过布包，沉甸甸的，还带着点温热。他心里有点感动，对着老人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老人家，大恩不言谢，以后有机会，我们一定来看您，给您带最好的茶叶！”

“哈哈，好啊，我等着，”老人笑着摆摆手，“快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早饭了。”

林炎他们不再犹豫，跟老人道别后，就走出了小屋。刚走出没几步，林炎回头想再看看老人，却发现小屋的门已经关上了，油灯的光也灭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别看了，走吧，”墨渊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人家大概不想被人打扰。”

林炎点点头，握紧怀里的布包和火神骨，跟着墨渊他们，朝着密林外走去。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竹林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绿色，空气里带着露水的清新，刚才的紧张和恐惧，仿佛都被这晨光驱散了。

可他们没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的竹林深处，那个老人正站在一棵老竹下，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手里捏着那个布老虎玩偶，轻轻叹了口气：“火神传承，终于是找到了合适的人……只是这‘深渊’的门，怕是也快开了啊……”

他的声音很轻，被风吹散在竹林里，没人听见。

林炎他们顺着老人指的路往前走，越走光线越亮，很快就看到了密林的出口。黄莺高兴地蹦了起来：“太好了！终于能出去了！”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密林的时候，林炎突然感觉怀里的火神骨又开始发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烫，像是要烧起来似的。他低头一看，骨头表面的符文闪烁着红光，隐隐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而这个图案，他好像在刚才老人给的布包上见过……

他心里一动，赶紧打开布包，只见里面除了几块硬邦邦的干粮，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林炎展开纸条，上面是老人歪歪扭扭的字迹：“珠子会跑，跟着珠子走，能找到另一半火神骨。”

“珠子会跑？”林炎愣住了，下意识地看向黄莺，“黄莺，你的珠子……还在吗？”

黄莺赶紧摸了摸兜，脸色突然变了：“没……没了！刚才还在的，怎么不见了？”

四人立刻在周围找了起来，可找了半天，连珠子的影子都没看到。就在他们着急的时候，林炎突然看到前面的草丛里闪过一道蓝光，正是那颗避水珠！

珠子像是有了生命，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跳动着，像是在给他们引路。

“它……它真的会跑！”黄莺惊讶地捂住了嘴。

林炎看着跳动的珠子，又看了看手里的纸条，心里突然明白了老人的意思。他握紧火神骨，深吸一口气：“看来，咱回家的路，得先绕个弯了。”

墨渊和苏清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心。黄莺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点了点头：“不管绕多少弯，只要能找到回家的路就行。”

四人不再犹豫，跟着那颗跳动的避水珠，朝着密林深处走去，而这个方向，与他们刚才要走的出口，正好相反。他们不知道，这颗会跑的珠子，将把他们引向一个更加神秘的地方，那里不仅有另一半火神骨，还有关于深渊的第一个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