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门缝里透出的光摇曳不定,将门外地面的尘土染上一层昏黄诡谲的色彩。那股混合着焚香和腥甜的怪味愈发浓烈,直冲鼻腔,让我胃里翻腾不止。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的四肢,但窥探真相的**,或者说,一种自救的本能,压过了一切。我屏住呼吸,将眼睛缓缓贴近那道狭窄的门缝。
仓库内部空间巨大,空旷而破败。穹顶很高,蛛网密布,几根粗大的水泥柱支撑着结构。就在仓库中央,被清理出一片空地。空地中央,用暗红色的、像是朱砂混合了其他什么东西的液体,画着一个巨大的、结构繁复诡异的法阵。法阵的线条扭曲盘绕,构成一些我完全无法理解的符号,与我在鱼腹中发现的那张纸条上的符号,风格如出一辙,只是放大了无数倍,充满了令人不安的邪异气息。
法阵的周围,点着七盏油灯,灯焰是诡异的幽绿色,无声地跳动着,映得整个空间绿油油的,鬼气森森。
那个瘦高的海鲜摊主,此刻正背对着我,跪在法阵的前方。他脱去了外套,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汗衫,在幽绿灯光下,他的背影显得愈发瘦削,甚至有些佝偻。他推来的那个箱子就放在他身边,盖子已经打开。
我看不清箱子里具体是什么,但能看到里面似乎堆叠着一些暗红色的、仿佛还在微微蠕动的东西。一股比之前浓郁数倍的血腥气从中散发出来,与焚香味混合,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
摊主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那是一种极其低沉、含混不清的语调,音节古怪拗口,完全不似人间语言。每一个音节的吐出,都让周围空气的温度似乎下降一分,那七盏幽绿油灯的火焰也随之轻轻摇曳。
随着他的诵念,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一丝丝、一缕缕极淡的,几乎肉眼难以察觉的灰白色气息,从市场的大致方向,如同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飘飘荡荡地穿透仓库破败的墙壁,汇入这个法阵之中。这些气息……我认出来了!就是白天我在那些顾客脸上看到的,那种代表疲惫和萎靡的灰败之气!
这些气息融入法阵后,沿着那些暗红色的线条流动,最终汇聚到法阵的中心。而在法阵中心,并非空无一物——那里平放着一杆秤!
不是现代的电子秤,而是一杆老式的、木杆铜盘的杆秤。
这杆秤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木杆油亮发黑,上面的秤星是镶嵌的铜点,但在幽绿灯光下,那些铜星却闪烁着一种冰冷的光泽。秤盘是黄铜的,边缘似乎有些破损,整体透着一股陈旧、不祥的气息。
那些从市场汇聚而来的灰白气息,如同百川归海,一丝不剩地被那杆古老的杆秤吸收。随着气息的融入,木杆上那些铜星,似乎微不可察地亮了一分。
就在这时,摊主的诵念声陡然拔高,变得尖锐而急促!他猛地俯下身,从那个打开的箱子里,双手捧起一团暗红色的、黏糊糊的东西——那看起来,像是……一堆刚刚剥离下来的、新鲜的血肉!甚至能看到一些白色的筋膜和组织粘连!
我浑身血液几乎瞬间凝固,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咙,被我死死用手捂住嘴压了下去。
只见他将那团血肉,恭敬地、小心翼翼地放入了杆秤的铜盘之中。
铜盘微微下沉。
他停止了诵念,仓库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我狂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他死死盯着那杆秤的秤杆,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几秒钟后,更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
那杆秤的秤杆,并没有因为放入血肉而保持平衡,反而开始自己微微颤动起来。紧接着,秤杆末端,那根系着秤砣的绳子,竟然如同拥有生命般,自己开始缓缓滑动!
秤砣移动,寻找着平衡点。最终,它停在了一个刻度上。
那不是任何我认知中的斤两刻度!那木杆上,在标准秤星之外,似乎还铭刻着一些更细微、更扭曲的符号。秤砣精准地悬停在了其中一个扭曲符号之上。
摊主看到秤砣停稳,脸上非但没有轻松,反而露出一丝……不满?他皱了皱眉,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似乎是在抱怨“分量不够”。
他再次俯身,从箱子里又捧出一小块血肉,添入了铜盘之中。
秤杆再次颤动,秤砣再次滑动,最终停在了另一个更远的、看起来更“重”的扭曲符号上。
直到这时,摊主那张苍白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一个极其怪异、满足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达成交易的冰冷和贪婪。
他缓缓站起身,转向法阵的另一个方向。
直到这时,我才看清,在法阵的另一端,幽暗的阴影里,似乎还坐着一个人影!不,那轮廓……僵硬、模糊,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只能勉强看出一个盘坐的、非人的轮廓。它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在……接收着这一切。
摊主对着那个模糊的影子,恭敬地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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