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老宅的门锁已经锈死,我用力踹了三下,木门才吱呀一声打开,扬起一片灰尘。二十年无人居住的祖宅散发着霉味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腥气,像是陈年的血渍渗入了木质结构。
手机屏幕亮起,是李姐的第十七通未接来电。从昨天发现那本族谱后,我就关了机,买了最早一班飞西宁的机票。记者会后的第四天,舆论风暴逐渐平息,但更恐怖的事情正在发生——每晚凌晨三点,卧室的镜子都会准时渗出暗红色液体,形成两个扭曲的大字。
有人吗?我的声音在空荡的老宅里回荡。明知不可能有回应,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阳光透过破损的窗纸斑驳地洒在地板上,照亮悬浮的尘埃。我凭着儿时模糊的记忆,向宅子深处走去。脚下木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坍塌。
最里间的房门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符纸,朱砂画的符文已经褪色。这就是外公生前的书房,也是族谱中提到不可擅入的地方。我深吸一口气,撕下符纸,推开了门。
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书房却出奇地整洁,仿佛时间在这里静止。一张红木书桌,一把藤椅,墙上挂着面被黑布遮盖的方形物体。我走近书桌,上面放着一本皮质日记本,封面上烫金的扎西德勒四个字已经剥落大半。
手指触碰到日记本的瞬间,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脊背。我强忍不适,翻开了第一页:
「1983年6月15日,镜灵再次索要祭品。阿佳(注:潇潇母亲的小名)的艺考成绩不理想,若想进电影学院,必须按古法举行仪式...」
我的手开始颤抖。翻到下一页,一张黑白照片滑落出来——年轻的母亲跪在一面巨大的铜镜前,镜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轻抚她的头顶。照片背面写着「阿佳的委培仪式,1985年7月」。
委培...我喃喃自语,胃部一阵绞痛。原来这个词汇在我们家族有着完全不同的含义。
继续往后翻,记录越来越令人毛骨悚然:
「1998年5月,镜灵预示家族将出一位明星。必须从小培养潇潇的表演天赋,待时机成熟...」
「2008年3月,镜灵选定魔都电影学院为潇潇的。高考分数不足无妨,但需用三条人命交换...」
我猛地合上日记本,胸口剧烈起伏。三条人命?我大学期间确实发生过三起学生自杀事件,难道...
墙上的黑布突然无风自动,吸引了我的注意。我颤抖着伸手拉开黑布——
一面等人高的古老铜镜出现在眼前,镜框雕刻着繁复的藏族纹样,细看却是无数扭曲的人形在痛苦挣扎。镜面出奇地清晰,映出我惨白的脸。
终于回家了,小格格。镜中的我突然开口,声音却是我母亲的。
我尖叫着后退,撞翻了书桌。日记本散落一地,露出最后一页的血字:
「镜灵不可餍足。潇潇若成大明星,需献祭九人。切记,委培二字,委即委命,培即培育...」
铜镜开始渗出暗红色液体,顺着镜框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滩不断扩大的血泊。镜中的开始变化,逐渐变成母亲年轻时的模样,又慢慢变成外公的样子。
为什么逃跑?镜中的外公厉声质问,家族培养你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你光宗耀祖!
用杀人换来的荣耀?我声音嘶哑,那些被献祭的人呢?他们也有家人!
镜中影像再次变化,显现出一个昏暗的地下室——李姐被绑在椅子上,嘴巴被胶带封住,眼中满是恐惧。她身后站着那个穿藏青色旗袍的女人,正用一把骨梳慢条斯理地梳头。
李姐!我扑向镜子,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想要她活命,就完成仪式。镜中传出旗袍女的声音,与给我递纸条的那个如出一辙,午夜前,带着镜子到后山的祭坛。你外公没教完的课,我来补上。
铜镜突然恢复普通,只映出我惊恐的脸。与此同时,手机疯狂震动起来,是李姐的号码。我颤抖着接通,那头传来旗袍女轻柔的声音:
还有六小时,小格格。记住,镜子是门,真相是钥匙。你想要的真相都在祭坛。
电话挂断,书房温度骤降。我捡起散落的日记本,发现最后几页详细记载着一个镜灵委培仪式的步骤,需要活人祭品和家族血脉的自愿献祭。页边还有外公的批注:「阿佳胆小,只肯用已死之人凑数,故效果不彰。潇潇须引新鲜血气...」
我再也忍不住,冲出门外干呕起来。原来母亲当年也没能完全按仪式要求杀人,只是用了什么已死之人?这解释了她为什么始终是个三线演员,而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可能已经通过那些自杀同学满足了部分条件,才获得如今的成就。
夕阳西沉,给老宅蒙上一层血色。我瘫坐在门廊上,看着远处的雪山。重生给了我第二次机会,却让我直面比网络暴力恐怖百倍的真相。或许死亡反而是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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