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总统套房的浴室镜子里盯着自己。黑眼圈像淤青一样盘踞在眼睛下方,头发油腻打结,嘴角因为长时间不说话而显得僵硬。才三天,我已经开始不像自己了。
至少这里还有热水。我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声音在豪华的大理石浴室里回荡。
热水冲刷着我的身体,蒸汽模糊了镜面。我刻意延长洗澡时间,让水声填满可怕的寂静。关掉水龙头后,那种令人窒息的安静立刻卷土重来,我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套房的迷你吧里有各种名酒。我拿出一瓶龙舌兰,直接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火辣的感觉从喉咙烧到胃里。酒精让我暂时忘记了恐惧。
穿好衣服后,我开始系统地搜刮酒店。厨房里有大量储备食物,足够我吃上几个月。我把容易保存的罐头、饼干、瓶装水搬到了套房的小厨房。餐厅的冷藏柜里还有新鲜食材,但电力不知道能维持多久,我决定先吃掉这些。
第三天傍晚,我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夕阳将空无一人的城市染成血色。手机早就没电了,我在前台找到了一台收音机,调到所有频道,只有沙沙的白噪音。电视也一样,所有频道都是雪花屏。
至少还有电。我自言自语,声音嘶哑。我已经开始习惯和自己说话,否则我怕会忘记怎么发声。
第七天,我决定扩大搜索范围。开着那辆SUV,我去了电视台、广播站、电信大楼。所有设备都正常运转,但就是没有任何信号输出,也没有工作人员。在广播站的录音室里,我尝试录制了一段求救信息,设置成循环播放。虽然知道可能没人会听到,但这样做让我感觉好受些。
这里是潇潇,如果有人听到...我是这座城市唯一剩下的人,也许是全世界。如果有人听到,请...我的声音哽咽了,请来找我。
第十五天,我开始记录日期。在酒店的一张信纸上,我用钢笔写下消失日后发生的事情。写日记成了我保持理智的方式。
第15天,依然没有见到任何活物。今天去了动物园和宠物店,连一只蚂蚁都没找到。食物储备充足,但孤独感越来越强烈。我开始出现幻听,总觉得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第二十天,幻听越来越严重。半夜惊醒时,我确信听到了敲门声。我拿着从警局找来的手电筒和手枪,颤抖着打开门,走廊上空无一人。
谁在那里?我喊道,声音在走廊里回荡了几次,然后归于寂静。
没有回答。从来都没有回答。
一个月后,我放弃了记录日期。时间变得毫无意义。白天我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城市中,晚上则躲在不同的豪华酒店里。我开始收集各种声音:音乐盒、闹钟、收音机...任何能打破寂静的东西。我把它们全部打开,制造出嘈杂的背景音,这样我才不会发疯。
有一天,在市中心的一家书店里,我突发奇想,开始大声朗读一本小说。我的声音起初颤抖,后来变得越来越流畅。读完后,我对着空气鞠躬,仿佛面对满堂观众。
谢谢,谢谢大家。我夸张地说,接下来我要演唱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
我开始唱歌,跳舞,表演独角戏。有时我笑得前仰后合,有时又突然崩溃大哭。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疯了。
两个月后,我发现了第一具尸体。
那是在一家私人诊所里。我走进去想找些安眠药,却在诊疗室的地板上看到一具穿着白大褂的干尸。它——他——蜷缩在角落,皮肤像羊皮纸一样紧贴在骨头上,嘴巴大张,仿佛死前在尖叫。
我尖叫着跑出诊所,差点被门槛绊倒。回到车上,我浑身发抖,花了半小时才平静下来。这是消失日后我第一次见到人类存在的证据,虽然已经是一具干尸。
这个发现让我既恐惧又兴奋。也许还有其他人?也许他们只是躲起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疯狂地搜寻每一栋建筑,希望能找到活人。但再也没见到第二具尸体,仿佛那具干尸只是个幻觉。
三个月过去,我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我开始故意制造噪音:打碎玻璃、推倒书架、用棒球棍砸烂橱窗。巨大的破碎声能暂时缓解我的焦虑,但紧随其后的是更深的空虚。
我开始酗酒。白天喝啤酒和葡萄酒,晚上则靠烈酒入睡。有次醉酒后,我在一家高档服装店里换上了昂贵的礼服,化了浓妆,然后躺在展示台上睡觉,幻想自己是个等待王子亲吻的睡美人。
醒来后,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耻和绝望。
第四个月的第一天,我在另一家酒店的套房里发现了一本日记。它放在床头柜上,看起来崭新。翻开第一页,我的血液凝固了。
今天是消失日,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笔迹和我的一模一样。
我颤抖着翻到第二页:第15天,幻听越来越严重。昨晚我确信听到了敲门声,但开门后什么都没有。
这不可能。这完全是我写在酒店信纸上的内容,几乎一字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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