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VI：世界的尽头 第36章 无声潜入

六小时的准备时间，在高度紧张的备战状态下，流逝得如同指间沙。

“利维坦”完成了最后的检修与物资补给，如同休整完毕的深海巨兽，再次充满了危险的力量。舰体内部，往日那种精密仪器运行的稳定嗡鸣，此刻被一种更加低沉、仿佛刻意压抑着什么的寂静所取代。所有非必要的系统都已关闭或置于最低功耗，连内部的照明都调暗了数个等级，只有控制台上必不可少的指示灯和屏幕，散发着幽微的光芒，映照着一张张紧绷而专注的脸。

楚子航独自待在专用的训练舱内。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临时的力量测试与适应场，墙壁和地面覆盖着最高级别的能量吸收和约束材料。他没有进行任何花哨的招式演练，只是静静地站立在场中央，闭着双眼，全部心神都沉入体内，感受着那股新增的、冰冷而庞大的诅咒力量。

它像一条被强行塞入血管的黑色冰河，在体内缓慢而沉重地流淌。每一次循环，都带来刺骨的寒意与细微的、仿佛灵魂被砂纸摩擦的痛楚。更危险的是其中蕴含的那丝“终结”与“必中”的意志碎片，它无时无刻不在试图侵蚀他的主观意识，将他的思维和行为导向某种既定的、冰冷的“因果”轨迹。

楚子航的意志如同最坚硬的磨石，与这股力量进行着无声而激烈的角力。他引导着那缕翠绿的生命回响和手背上印记的守护之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和缓冲垫，小心翼翼地疏导、分流，试图在这狂暴的冰河中开辟出可供控制的“河道”。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甚至比之前容纳碎片时更加凶险，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反噬，彻底沦为诅咒的傀儡。

他的右手手背上，那暗金镶边的印记微微发烫，内部的黑色流光如同被困的毒蛇般躁动不安。偶尔，当他试图强行引导一丝诅咒力量凝聚于指尖时，那周围的空气会发出极其细微的、仿佛玻璃即将碎裂般的“滋滋”声，空间都隐约呈现出扭曲的迹象。这是昆古尼尔“必中”特性的初步显现，但极不稳定，且消耗巨大。

六小时的极限适应，成果有限，但至少让他初步摸清了这股力量的“脾气”，也明确了其使用的极限和风险——这是一把双刃剑，伤敌，更易伤己。

当准备时间结束的提示音在训练舱内响起时，楚子航缓缓睁开了眼睛。黄金瞳中的幽暗之色似乎更加内敛了一些，但那份冰冷的锐利，却如同出鞘的妖刀，令人不敢直视。

他走出训练舱，与等在外面的恺撒汇合。

恺撒也已经穿戴好了全套作战装备，冰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锐利。他递给楚子航一个经过特殊改装、能够更好兼容并监测他手背印记能量波动的腕戴战术终端。

“‘方舟’的外部防御系统结构图已经下载到终端里了。”恺撒的声音压得很低，“根据情报，他们的水下防御主要依赖声呐阵列和自动攻击机器人。‘利维坦’会送我们到外围安全区，剩下的路，需要我们‘静默’潜行。”

“静默”，意味着不能使用推进器，不能引发大的能量波动，甚至要极力收敛自身的气息。这对于刚刚获得一股极不稳定、且本身就如黑夜中灯塔般显眼（对某些存在而言）诅咒力量的楚子航来说，是个巨大的挑战。

楚子航点了点头，没有多言。他将终端扣在左手手腕上，调整了一下呼吸，将体内那股躁动的黑色冰河强行压制到最沉寂的状态。手背上的印记传来一阵抗议般的刺痛，但他无视了。

两人通过专用通道，再次进入“深渊漫步者”抗压服。这一次，抗压服内部也进行了一些微调，增加了对楚子航右手区域的能量抑制和屏蔽层。

“利维坦”如同一个巨大的阴影，在深海中无声滑行，避开主要的航道和海流，朝着北冰洋边缘那个伪装成废弃科考站的坐标逼近。

数小时后，“利维坦”在一个巨大的海底山脉的阴影处缓缓停下。

“已抵达预定投放点。”沃尔夫冈舰长的声音在加密频道中响起，“前方十海里外就是‘方舟’外围声呐警戒区。祝好运。”

减压舱门无声开启，楚子航和恺撒如同两条融入墨汁的鱼，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的海水中。瞬间，极地的寒意透过抗压服传递进来，与楚子航体内的冰冷诅咒隐隐呼应。

没有使用推进器，两人完全依靠自身的力量和微弱的水流，如同最耐心的猎人，朝着那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区域潜去。

越是靠近，周围的环境就越是死寂。连那些常见的深海发光生物都消失了，仿佛这片水域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净化”过。只有声呐脉冲规律的“嘀嗒”声，如同死神的心跳，从远方传来，提醒着他们危险的存在。

楚子航全力收敛着气息，但手背上的印记依旧传来阵阵悸动，仿佛感知到了前方某种同源却又充满敌意的存在。他必须分出大部分心神来压制这股躁动，这让他潜行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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