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VI：世界的尽头 第11章 樱落

源稚女的声音如同深海寒流，瞬间冻结了本就凝滞的水波。他站在那搏动的苍白巨卵与旋转的蓝色漩涡之间，墨色和服上的银樱仿佛在莹白与幽蓝的光晕中无声凋零。深紫色的眼眸里没有敌意，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疲惫，以及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源稚女。”恺撒的声音透过抗压服的外放器传出，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打破了精神传音带来的诡异寂静，“看来猛鬼众的新主人，业务范围扩展到了深海保安？”

话语中的讥讽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没有激起丝毫涟漪。源稚女的脸色苍白依旧，他只是微微摇头，目光越过恺撒，落在了楚子航身上。

“楚君，你应该明白。”他的声音直接响彻在两人脑海，带着空灵的回响，“有些界限，一旦跨过，便再无回头之路。兄长用他的血，才勉强将这‘错误’封存于此。我不能让你们重蹈覆辙。”

“错误？”楚子航开口，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有些沉闷，但其中的冷冽依旧清晰，“你指的是这颗‘卵’，还是那扇‘门’？”他的黄金瞳透过面罩，锐利地扫过那颗脉动着的、由无数骨骸构成的巨卵，那暗红色的能量脉络每一次搏动，都让周围的水流产生细微的紊乱。

源稚女的目光随着楚子航的视线，落在那苍白巨卵之上，深紫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都是。”他轻声说，“‘门’是通道，而‘卵’……是‘门’之所以存在的理由，也是最大的禁忌。它不该被唤醒，更不该被利用。”

“利用？”恺撒冷笑一声，推进器微微调整，让他悬浮的姿态更显压迫，“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找一条路，救一个人。至于你们蛇岐八家，或者你源稚女认定的禁忌，与我们何干？”

“救人？”源稚女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苦涩的弧度，“用打开潘多拉魔盒的方式？加图索君，你口中的‘救人’，可能会让更多的人，陷入比死亡更可怕的永恒寂灭。那个坐在冰封王座上的……存在，他没有告诉你们，强行引渡一个被‘虚无’标记的灵魂，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他没有告诉你们，这扇‘门’一旦彻底开启，会惊动什么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那并非恐惧，而是某种压抑到极致的愤怒与悲伤：“那是连白王自身都试图封印的东西！是通往一切终末的捷径！”

话音落下的瞬间，源稚女动了。

他并未冲向楚子航或恺撒，而是双手在胸前快速结了一个古老的手印。墨色和服无风自动，尽管身处万米深海，一股无形的、凛冽的“势”却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周围莹白色的珊瑚光芒瞬间黯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离的、仿佛夕阳沉入紫黑色大海时最后的光景。无数虚幻的、带着凄美色彩的樱花花瓣凭空出现，如同暴风雪般席卷了整个地下空间，密集地飞舞、旋转，遮蔽了视线，也扰乱了对方向的感知。

言灵·梦貘！

而且是被源稚女在自身尼伯龙根主场全力发动的、远超以往认知的梦貘！

楚子航和恺撒几乎在同时感到头脑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重叠。那搏动的苍白巨卵仿佛化作了喷发的火山，那旋转的蓝色漩涡变成了吞噬一切的巨口，而源稚女的身影则在漫天樱吹雪中若隐若现，时而如同悲悯的神只，时而化作索命的恶鬼。

强烈的睡意和幻觉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们的意志防线。

“哼！”恺撒发出一声冷哼，冰蓝色的眼眸中燃起炽白的怒火。他没有试图用精神力硬抗这无处不在的领域性言灵，而是做出了最“加图索”式的反应——攻击施术者本体！

“利维坦！授权代码‘诸神黄昏’！目标锁定，给我撕开这片鬼东西！”他对着通讯器怒吼。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轰！！！

一道粗大的、缠绕着炽白色电光的金属巨矛，如同奥林匹斯山投下的雷霆，撕裂了万米深海的黑暗与宁静，以一种近乎野蛮的姿态，悍然穿透了珊瑚之城上方的岩层和水体，带着毁灭性的动能，精准无比地轰击在楚子航和恺撒所在的地下空间顶部！

剧烈的爆炸发生！并非在水中，而是在言灵·梦貘制造的幻境与现实的夹缝中被强行引爆！这是加图索家结合炼金技术与超视距打击的禁忌武器，“朗基努斯”拟态攻击！

巨大的冲击波即便被深海重压削弱，依旧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整个空间。莹白色的珊瑚剧烈震颤，大量碎屑剥落飞舞。那漫天凄美的樱花幻影如同被狂风撕碎的画卷，瞬间变得支离破碎，闪烁不定。

源稚女闷哼一声，身体微晃，结印的双手颤抖了一下，深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震惊。他显然没料到恺撒会用这种纯粹物理性的、近乎同归于尽的方式来破解他的言灵。

而就在梦貘领域出现剧烈波动的这一刹那！

楚子航动了！

他没有受到爆炸的丝毫影响，或者说，他早已计算好了这一切。在幻影破碎、源稚女心神受震的瞬间，他背后的推进器超负荷爆发，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的利箭，并非射向源稚女，而是径直射向了那颗搏动着的苍白巨卵！

村雨不知何时已然出鞘，冰冷的刀锋在幽蓝与莹白的光晕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直刺巨卵表面那暗红色能量脉络最为密集的核心点！

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击败源稚女，而是确认这“卵”与“门”，与那个求救信号之间的关联！

“住手！”源稚女的惊呼带着真正的恐慌。

但已经晚了。

村雨的刀尖，触碰到了那搏动着的、如同活物皮肤般的卵壳表面。

没有预想中的坚硬碰撞，也没有能量爆发。

刀尖触及之处，卵壳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轻易地被村雨刺入。

然而，就在刀身没入卵壳的瞬间——

楚子航的黄金瞳，猛地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芒状。

通过村雨传递来的触感，并非毁灭，也非防御。

而是一种……无比庞大、无比悲伤、无比熟悉的……

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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