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身影刚消失在分舵废墟的拐角,身后黑纹使者的咆哮便被林间的风撕碎,可那股裹挟着污染纹的恶意,却像附骨之疽般萦绕在他周身。他踉跄着穿过茂密的灌木丛,衣衫上的血渍在翠绿的叶片上擦出点点暗红,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处的伤口,疼得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方才与黑纹使者对战时强行催动的纹力还未平复,体内的解析纹与空间纹仍在微微震颤,像是在抗议主人的透支。
他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纹引玉,玉佩的微凉透过染血的衣襟传来,让他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明。周玄长老带着苏清鸢先行撤离,约定在分舵外十里的破庙汇合,眼下他必须尽快赶去,确保两人的安全。林野咬着牙加快脚步,林间的雾气渐渐变浓,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泥土与腐叶的气息,远处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妖兽的嘶吼,让这片清晨的树林更显阴森。
就在他转过一道陡坡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林野瞬间绷紧神经,右手悄然凝聚起淡蓝色的解析纹——若是纹魔宗的追兵,他必须在第一时间发起攻击。可下一秒,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雾中走出,叶柔手中的青色防御纹还泛着微光,看到林野时,她眼中的警惕瞬间化为焦急,快步迎了上来。
“林野!你没事吧?”叶柔的目光扫过他满身的伤口,眉头紧紧蹙起,伸手想要扶他,却被林野轻轻避开。
“我没事,只是皮外伤。”林野摆了摆手,声音因急促的呼吸有些沙哑,“长老和清鸢呢?已经到破庙了吗?”
“长老带着清鸢先到了,正在里面为她稳固纹力。”叶柔侧身让出身后的路,雾气中隐约可见一座破败的山神庙轮廓,“方才我在附近巡查,没发现纹魔宗的追兵,不过黑纹使者的实力太强,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免得夜长梦多。”
林野点点头,跟着叶柔朝着破庙走去。庙门早已腐朽不堪,轻轻一碰便发出“吱呀”的声响,殿内布满灰尘,只有正中央的山神雕像还依稀能看出轮廓。周玄长老正坐在雕像前的蒲团上,苏清鸢躺在他身旁的干草堆里,双目紧闭,脸颊上的黑色纹路虽不再跳动,却依旧像狰狞的伤疤刻在肌肤上。看到林野进来,周玄缓缓睁开眼,指尖的金色净化纹渐渐消散。
“你来了。”周玄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显然方才为苏清鸢稳固纹力消耗不小,“黑纹使者没追来吧?”
“暂时没有,不过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林野走到干草堆旁,蹲下身轻轻握住苏清鸢的手腕,她的脉搏虽比之前平稳些,却依旧微弱得让人心慌,“清鸢的情况怎么样?”
“噬心纹的变异暂时稳住了,但下次发作的时间恐怕会提前。”周玄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递给林野,“这里面是‘纹力丹’,你先服下恢复体力,我们得尽快返回议会,路上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
林野接过瓷瓶,倒出一粒深褐色的丹药吞了下去。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纹力瞬间扩散至四肢百骸,之前紧绷的神经与酸痛的肌肉渐渐放松下来。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稍作休整,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想起方才在分舵的战斗——小队成员们是否都安全撤离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庙门外便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声压抑的咳嗽。林野猛地睁开眼,与周玄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起身戒备,却见几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议会底层成员赵虎扶着受伤的李默,后面跟着另外三个小队成员,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脸上满是疲惫。
“林野大哥!长老!”赵虎看到殿内的三人,激动地喊道,扶着李默快步走进来,“我们终于追上你们了!”
林野松了口气,迎上去查看几人的伤势。赵虎的左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简单用布条包扎着,鲜血仍在不断渗出;李默的右腿似乎受了内伤,走路时一瘸一拐,脸色苍白如纸;另外三人也或多或少带着刀伤与污染纹造成的灼伤,身上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
“其他人呢?”林野的心头突然升起一丝不安,小队原本有十二人,除去他、叶柔与周玄,还有九人,可现在只来了五个。
赵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王大哥和刘姐为了掩护我们撤离,被纹魔宗的人缠住了……还有小张,他在突破分舵大哥时,不小心触发了污染纹陷阱,没能……没能撑过来。”
林野的身体猛地一震,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王大哥憨厚的笑容——那个总是主动承担最危险的断后任务,却从不抱怨的汉子;刘姐熟练的疗伤纹法,曾在战斗中多次为队员处理伤口;还有年纪最小的小张,每次训练结束后,都会缠着他请教解析纹的运用技巧。可现在,这三个鲜活的生命,却永远留在了纹魔宗分舵的废墟里。
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重,叶柔别过头,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周玄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地面上,久久没有说话;剩下的几个小队成员也低下头,压抑的抽泣声在破败的庙宇中回荡。林野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方才营救成功的喜悦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自责与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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