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然所化的灵魂屏障,温暖而坚定,如同父亲最后的拥抱,将肆虐的毁灭光束死死挡在外面。屏障之内,是死里逃生的哽咽与无声的悲恸。
叶凡跪在虚空,双目赤红,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师尊最后那一眼,如同烙铁,深深印刻在他的灵魂深处,带来的是撕心裂肺的痛,也是一种将灵魂都冻结的冰冷。
那不是终结,是传承,是托付,是必须以生命去践行的誓言!
紫曜大长老强忍悲痛,一把将叶凡拉起,声音如同被砂石磨过:“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默然道友用命为我们换来的时间,不能浪费!你看祖地!”
叶凡猛地抬头。
只见源星圣地深处,那混沌祖地的入口,在李默然气息彻底消散的刹那,仿佛失去了某种平衡的支点,又或是被那牺牲的意志所引动,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剧变!
入口不再稳定,而是疯狂地扭曲、扩张,形成一个巨大的、旋转的混沌漩涡。漩涡中心,不再是深邃的黑暗,而是显化出光怪陆离、仿佛连接着无数时空与维度的景象!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庞大、精纯、且带着某种“接纳”意味的混沌本源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流,从中奔涌而出!
这股气息与李默然燃烧灵魂形成的守护屏障隐隐共鸣,竟开始主动修复、加固屏障,并将那古老意志驱动的毁灭光束缓缓推开、净化!
“祖地在主动庇护我们!”云梦璃擦去眼泪,敏锐地感知到了变化,“它在……召唤我们进去!”
司徒浩浑身是血,拄着战斧,嘶吼道:“盟主说了!去圣族祖星!那里有后手!”
紫曜却紧紧盯着那异变的混沌祖地入口,眼神闪烁,似乎在急速思考、权衡,最终,他做出了决断:
“不!计划变了!圣族祖星的入口只是备用,且距离遥远,我们未必能安全抵达!眼下祖地主动开启,这是万古未有的机缘,也是唯一的生路!进入祖地核心,那里才是混沌的源头,是默然道友为我们指出的最终方向!”
他看向叶凡,目光灼灼:“圣子,你身负混沌核心,是唯一能引领我们、在祖地深处找到生路的人!”
叶凡深吸一口气,强行将所有的悲痛、愤怒、无力都压入心底最深处,化作支撑他前行的冰冷基石。他站起身,周身混沌气自然流转,与那扩张的祖地入口产生强烈共鸣。
他明白了。
师尊用生命,为他,为星盟,撞开了这扇通往最终道路的大门。
他擦去嘴角因极致压抑而溢出的鲜血,眼神恢复了冷静,那冷静之下,是滔天的恨意与坚定的意志。
“星盟、圣族所有幸存者听令!”叶凡的声音不再带有丝毫稚嫩,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决绝,“放弃外围所有防御,全员集结,随我——进入混沌祖地!”
“进入祖地之后,一切需谨慎,但不必恐惧!因为这里,将是我们的主场!”
“今日之血债,今日之牺牲,他日必以彼之血,百倍偿还!”
“现在,走!”
命令下达,无人质疑。残存的星盟修士与圣族战士,化作一道道流光,在叶凡以混沌核心引动的接引之光庇护下,如同百川归海,毅然决然地冲向那巨大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混沌漩涡!
那冰冷古老的意志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降下更加狂暴的攻击,暗红光束如同暴雨般倾泻,星链大阵超负荷运转,甚至开始自我崩解以释放最后的毁灭能量。
然而,在李默然灵魂屏障与混沌祖地本源之力的双重守护下,这些攻击终究晚了一步。
叶凡最后一个踏入漩涡,在身影被混沌淹没的前一瞬,他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师尊化作光芒消散的地方,看了一眼这片饱经蹂躏的星空,看了一眼那冥冥中散发出冰冷意志的源头。
他将这一切,牢牢刻在心里。
“师尊,您的路,弟子会走下去。”
“您的仇,弟子来报。”
“这片天……以后,由我来扛!”
下一刻,混沌漩涡猛地收缩,随即与整个源星圣地一起,变得虚幻、透明,最终彻底消失在茫茫星空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那残破的星链碎片,漂浮的舰船残骸,以及弥漫在星空中尚未散去的悲壮与毁灭气息,证明着这里曾发生过一场何等惨烈的大战。
星空,暂时恢复了死寂。
但那冰冷古老的意志,在失去目标后,并未离去,反而带着一丝被蝼蚁逃脱的愠怒与更加浓厚的贪婪,更加仔细地扫描着这片空域。
它知道,那些混沌的“罪血”,逃入了它们的源头。
但这,仅仅是开始。
狩猎,转入了一个新的,更加危险的层面。
混沌祖地之内,等待着叶凡和幸存者的,将是未知的挑战,也是……最后的希望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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