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萧景辞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庭院中渐起的灯笼微光。陆云姝端着药膳轻步而入,见他背影孤寂,心下微动。自那日他毒发被她所救后,二人之间似有什么悄然改变,却又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
“殿下,该用药了。”她轻声说道,将白玉碗放在案几上。
萧景辞转身,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烛光映照下,她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忧思。他忽然想起暗卫报来的消息——陆尚书近日频频出入东宫,而陆云姝却似乎对此一无所知。
“你可知今日朝上发生了何事?”他忽然问道,声音低沉。
陆云姝执勺的手微微一顿。她自然知道,前世这一日,正是北境军报传来,匈奴大举进犯之时。然而此刻的她应当是不知情的。
“妾身不知。”她垂眸,将药膳轻轻推到他面前。
萧景辞凝视着她,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他的指尖微凉,力道却不容挣脱。“匈奴十万铁骑压境,连破三城。陛下欲派将领兵出征,你父亲举荐了太子。”
陆云姝心中一震。前世此事发生在三个月后,为何今生提前了这么多?难道因为她的重生,许多事情的轨迹都已改变?
“太子殿下体弱,如何能领兵?”她强自镇定,却掩不住声音里的一丝颤抖。
萧景辞冷笑一声,放开她的手腕。“正因为体弱,才更好掌控。你父亲打的好算盘——太子若胜,自是陆家之功;若败,也可借此削弱其他皇子的势力。”
他忽然俯身逼近,目光如刀:“而你,在这场棋局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陆云姝抬眸直视他,心中百转千回。她知道萧景辞必已查出她与太子的婚约,却不知他究竟知道了多少。此刻若有一丝迟疑,恐怕前功尽弃。
“妾身只知,殿下若信我,便不会相问;若不信,问亦无益。”她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妾身今日只想问殿下一句:可愿领兵出征?”
萧景辞眸中闪过讶异。他确实暗中运作,想要争取这个领兵的机会,但此事极为隐秘,她如何得知?
“你一介女流,何以关心朝堂军事?”他声音里带着审视。
陆云姝从袖中取出一卷图纸,缓缓展开。那是一幅精细的北境地形图,标注着匈奴各部族的分布和习性,甚至还有几条不为人知的隐秘小道。
“殿下请看,”她指尖轻点图中一处山谷,“此处名为狼喉道,看似险峻难行,实则有一条隐蔽路径可通敌后。若在此设伏,断其粮草,匈奴必乱。”
萧景辞震惊地看着地图上那些精准的标记,这绝非寻常闺阁女子所能知晓。他甚至发现几处军方密档中都未曾记载的战略要地。
“你从何得知这些?”他声音陡然凌厉。
陆云姝心知这是关键时刻。她不能说出重生之事,却必须取得他的信任。
“殿下可记得三年前病逝的镇北侯?”她轻声道,“侯爷夫人与家母是手帕交,曾留有一些北境札记。妾身少时常去侯府,与老侯爷论兵布阵,颇得指点。”
这话半真半假。镇北侯确实与她家有些交情,但她对北境的了解,更多来自前世萧景辞登基后整理的军报和地图。那时他常与她深夜讨论兵策,不经意间透露了许多军事机密。
萧景辞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她,似乎在判断这番话的真伪。镇北侯确是一代名将,若说留下这些精妙布阵,倒也不无可能。
“你为何要帮我?”他最终问道,语气稍缓。
陆云姝抬眼望他,烛光在她眸中跳动:“因为妾身相信,唯有殿下能力挽狂澜,护我山河。”
这句话她说得真心实意。前世萧景辞虽狠辣,但文韬武略确是众皇子中最出众的。若非如此,也不可能在最后夺得大位。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似是什么东西跌落。萧景辞眼神一凛,瞬间移至窗边,却只见一只黑猫跃下墙头,消失在夜色中。
他皱眉返回,却见陆云姝面色苍白地指着案几。那碗药膳不知何时被打翻,汤汁溅在案上,竟冒出丝丝白沫——分明是被人下了剧毒。
“别碰!”萧景厉声制止正要上前查看的陆云姝,迅速取出一根银针试探。针尖瞬间变黑,毒性之烈令人心惊。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骇然。若非那只猫突然惊扰,此刻这碗药恐怕已经...
“来人!”萧景辞扬声唤来侍卫,命令彻查厨房一干人等。然而他心知,下毒之人既然能在他眼皮底下动手,必定早已布置周全,难以追查。
待侍卫退下,室内重归寂静。萧景辞看向静立一旁的陆云姝,忽然发现她手中紧攥着一方丝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早已卷入这场腥风血雨之中,再难抽身。
“从今日起,你的饮食我会让人特别查验。”他声音不觉柔和几分,“看来有人迫不及待想要除去你了。”
陆云姝却摇头:“这毒未必是冲着我来的。或许正是因为殿下近日与我走得太近,有人想要一石二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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