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演武场的青砖地上凝着一层薄霜,十三位少年的身影在雾色里若隐若现。
杨露禅站在高台上,手里握着那柄伴随多年的木剑,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比往日多了几分凝重:“今日练太极第八式‘肘底捶’,此式看似简单,实则藏着巧劲——出肘要快,藏捶要隐,关键时候能卸力防身,更能出其不意制敌。”
他说着,缓缓展开招式:左脚后撤半步,右腿微屈站稳,左臂屈肘护在胸前,右手握拳藏于左肘之下,动作行云流水,却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道。
“都看清楚了,出肘时要借腰腹的劲,藏捶的手不能松,得像攥着颗定心丸,什么时候该出,什么时候该收,全在一念之间。”
众人跟着模仿,晨雾中响起一片衣物摩擦的轻响。
石头站在队伍前排,他刻意放慢动作,感受着肘部与拳头的配合——昨日从御酒坊带回的证据还藏在怀里,纸页的边角硌着胸口,提醒他眼下的平静不过是表象,王爷的眼线说不定就藏在暗处,每一招每一式都得练到极致,才能在危机来临时护住自己和兄弟。
“孙小毛,你那肘是软的还是硬的?”杨露禅的声音突然落下,“出肘要含劲,不是让你摆样子!”
孙小毛猛地回过神,他刚才又走神了,满脑子都是昨日酒坊里泡着火枪的酒缸,手臂软塌塌的,哪有半分力道。他慌忙调整姿势,左臂用力屈起,可拳头藏在肘下时,却总觉得别扭,脸瞬间涨得通红。
“别急,慢慢来。” 柱子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想着把劲聚在肘部,拳头贴紧腰侧,就像……就像手里攥着块热红薯,既不能掉了,也不能被烫着。”
孙小毛点点头,照着他说的试了试,果然顺畅了些。他偷偷抬眼,瞥见站在不远处的赵铁蛋,对方正皱着眉调整姿势,肘底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都泛了白——自从上次被孙小毛扯掉裤带,又听闻输了要去前线挡枪子,赵铁蛋练拳比往日认真了十倍,半点不敢懈怠。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石头循声望去,只见队伍后边的老三李小豆正悄悄往肘下塞东西,动作很快,只隐约看到一点银色的光。他心里有些疑惑,却没多想——李小豆性子细,说不定是怕练拳时磕着碰着,藏了块护具。
杨露禅讲解完招式要领,便让众人分组对练。小十三娃和石头一组,石头左腿的旧伤还没好,出肘时动作有些迟缓,十三娃王狗蛋刻意放慢速度,配合着他的节奏。两人一来一往,肘部时而相抵,时而错开,拳头藏在肘下,只在关键时刻轻轻一送,倒也有模有样。
“小心点,别碰着我这老腿。”石头喘着气,额角渗出细汗,“昨日从酒坊出来,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王爷肯定知道咱们动了他的火枪,说不定正憋着坏呢。”
小狗蛋点点头,刚要开口,突然听到“咻”的一声锐响,一道黑影从演武场东侧的墙头飞过来,直朝着杨露禅的方向射去!
“师父小心!”老二“馋娃”胖墩大喊一声,想冲过去却已来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人群里突然冲出一道身影,只见李小豆猛地抬肘,藏在肘下的东西瞬间弹出——竟是一把巴掌大的小铁锤!他手腕一翻,铁锤带着风,“铛”的一声脆响,正好撞在那道黑影上。
黑影掉在地上,众人定睛一看,竟是一枚淬了毒的飞镖,镖尖泛着青黑色的光,落在青砖地上还冒着细微的白烟。
演武场瞬间乱了起来。“有暗器!”“是谁放的?”
少年们纷纷摆出防御姿势,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墙头空荡荡的,放暗器的人早已没了踪影。
杨露禅脸色一沉,他捡起地上的飞镖,指尖在镖身上摩挲着——这镖的样式,正是王府暗卫常用的暗器!
他刚要开口,却见几个少年突然朝着李小豆围了上去,为首的正是赵铁蛋。
“好啊李小豆,你竟敢藏凶器!”赵铁蛋指着李小豆手里的铁锤,眼神里满是怒火,“刚才那暗器是不是你放的?你是王府的暗桩,故意混在我们中间,想害师父!”
“我没有!”李小豆急得脸都白了,手里的铁锤差点掉在地上,“我藏铁锤是为了防身,刚才明明是我打飞了暗器,救了师父,你们怎么能冤枉我!”
“谁知道你是不是演的戏!”另一个少年老五也附和道,“好好的练拳,你藏铁锤干什么?肯定是心里有鬼!”
孙小毛站在一旁,也有些犹豫。他刚才看得清楚,李小豆确实打飞了暗器,可对方藏铁锤的事,确实透着古怪。他想替李小豆说话,却又怕自己说错话,只能攥着拳头,站在原地没动。
李小豆看着围上来的兄弟们,眼眶瞬间红了。
他咬着嘴唇,手里紧紧攥着铁锤,声音带着哭腔:“我爹是铁匠,这铁锤是我爹留给我的,我带在身上是想他……昨日从酒坊回来,我怕再遇到危险,才想着藏在肘下,要是真遇到事,还能有点防备。刚才那暗器真不是我放的,我怎么可能害师父和你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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