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青砖被夏日晒得发烫,十三道高矮不齐的身影杵在场子中央,像田埂里东倒西歪的庄稼。
王兰亭背着手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底下这十三个人——有踮着脚往石桌上点心瞟的,有靠着柱子偷偷打盹的,还有攥着衣角不敢抬头的,活脱脱一群没人管的野娃。
经过了解,也初步熟悉了这十三个人的情况。他知道他们共“十男三女”,年纪最大的是“瘸娃”石头、老二是“馋娃”胖墩李柱子、老三是男孩李小豆、老四是人称“花痴娃”张杏花、老五是男孩阿武、老六是“结巴娃”陈栓子、老七“野娃”赵铁蛋、老八“懒娃”周大郎、老九“书娃”周小文、老十外号“浪娃”的吴倩倩、老十一是“乖娃”小桃、老十二是“怂娃”孙小毛,最小的十三娃叫王狗蛋。
只见,王兰亭手里那柄乌木算盘被捏得发紧,突然“啪”地往桌案上一拍,脆响惊得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都给我站直了!”王兰亭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不容置喙的劲儿,“今天分组,念到名字的出列站好,敢磨蹭的,直接去后院挑粪桶!”
这话一出,底下顿时起了阵小骚动。老八周大郎原本耷拉着的脑袋猛地一抬,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听漏了“挑粪桶”三个字;老十二孙小毛更是往人群里缩了缩,两只手死死抠着袖口,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点名。
王兰亭扫了眼手里的名册,清了清嗓子,念出声:“老大,石头!”
被叫做“石头”高个子的少年应声出列,他左腿微跛,走路时左脚尖总往内侧撇,却依旧努力把脊背挺得笔直。他是十三个人里年纪最大的,也是王兰亭早就定好的队长,只是左腿早年受过伤,落下个“瘸娃”的名号。石头站定在台前,目光扫过身后的弟弟妹妹,眼神里带着点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老练与沉稳。
“老二,李柱子!”
第二个名字刚落,一道稍胖的身影就“噔噔噔”往前冲,差点撞到石头的后背。李柱子个子不高,肚子却圆滚滚的,脸上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点心渣——方才候场时,他趁人不注意,偷偷捏了块绿豆糕塞嘴里。
此刻被点到名,他还下意识地往石桌方向瞟了一眼,那眼神直勾勾的,像是还在惦记剩下的点心。王兰亭看在眼里,嘴角抽了抽,没说话,只在心里把“馋娃”这俩字又记实了几分。
“老四,张杏花!”
话音刚落,一道纤细的身影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张杏花梳着两条麻花辫,发梢用红绳系着,走几步就忍不住抬手理理鬓边的碎发,眼神还悄悄往高台上的王兰亭瞟了瞟,脸颊泛着点红晕。
这姑娘生得清秀,就是太爱琢磨旁人的模样,不管见着谁,都要悄悄在心里比量一番,时间久了,“花痴娃”的名号就传开了。她站定后,还不忘低头拽了拽衣角,想把打皱的地方捋平。
“老六,陈栓子!”
喊到这个名字时,场子安静了片刻,才见一个瘦高个少年磨磨蹭蹭地挪出来。陈栓子说话不利索,一着急就结巴,平时总爱躲在人后,生怕被人叫到名字。
这个“结巴娃”此刻站在台前,他双手攥着裤缝,脸涨得通红,嘴唇动了动,像是想喊“到”,却半天没憋出一个字。王兰亭没催他,只等他站稳了,才继续往下念。
“老八,周大郎!”
这名字一出来,底下先是一阵安静,接着就传来“噗嗤”一声笑。
周大郎原本靠在柱子上打盹,被点名时猛地惊醒,脚底下一滑,差点摔个趔趄,手忙脚乱地扶住旁边的人才站稳。
他揉着眼睛,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着点睡痕,活脱脱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懒娃”这名号,在他身上真是体现得淋漓尽致——平时不管做什么,都要拖拖拉拉,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老十,吴倩倩!”
随着名字落下,一道身姿窈窕的身影走了出来。吴倩倩穿了件水绿色的布裙,走路时腰肢轻轻摆动,头发用一根银簪挽着,露出光洁的额头。她不像张杏花那样害羞,反而抬着头,眼神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傲气,扫过周围时,还轻轻拨了拨耳边的头发。这姑娘生得好看,就是性子太爱出风头,不管在哪都想成为焦点,“浪娃”的名号虽然有点刺耳,却也没人敢当面反驳她。
“老十二,孙小毛!”
最后一个名字念出来,半天没人应声。王兰亭皱了皱眉,提高声音又喊了一遍:“孙小毛!”
这时,人群末尾才慢慢挪出一个瘦小的身影。孙小毛个子最矮,皮肤黝黑,两只眼睛像受惊的兔子,怯生生地看着高台上的王兰亭,走一步停一下,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平时最胆小,不管遇到什么事,第一反应就是躲,连说话都细若蚊蚋,“怂娃”的名号几乎成了他的代名词。此刻站在台前,他还忍不住往旁边的吴倩倩身后缩了缩,想找个遮挡。
等七个人选站定后,王兰亭又指了指剩下的六个少年,对石头说:“你是队长,剩下这六个,你让他们跟馋、花、结、懒、浪、怂中的六个人结合,两人一组,正好十三个人。最小的两个人那一组,你负责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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