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农令》颁布,新式农具需求激增,神兵坊下属民用工坊全力运转,铁水奔流,工匠地位悄然提升;
陈阁老一系转而利用漕运与旧式犁铧作坊主,煽动罢运与抗议,试图从供应链扼杀新政;
冯·埃森巴赫的“暗影”杀手,已伪装成流民,混入龙江船厂外围的力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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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农令》如同一声春雷,炸响在大夏沉寂已久的土地上。各州府劝农司分署迅速筹建,由理工学院首批农科毕业生担任骨干,带着经过反复验证的图纸和标准,奔赴四方。对深耕犁、条播器、脱粒机等新式农具的需求,如同雪崩般涌向京城,涌向神兵坊及其下属的各个授权民用工坊。
京城南郊,原本隶属于神兵坊,如今独立核算的“民生铁器坊”内,一派热火朝天。巨大的高炉日夜不休,喷吐着灼热的火焰,铁水如同金色的溪流,沿着耐火陶槽奔涌注入砂型。叮叮当当的锻打声、水轮带动的砂轮打磨声、工匠们中气十足的号子声,交织成一曲充满力量与希望的工业序曲。
坊主王铁柱,便是之前冯·埃森巴赫试图收买而未果的那位核心匠人。此刻他正站在一座新落成的“畜力鼓风式高炉”前,黝黑的脸上满是汗水与自豪。他的儿子,因资质优异被特招入理工学院少年班,如今已能看懂复杂的图纸,甚至能帮他计算风压与焦炭配比。
“爹,按照王妃给的新流程,这炉铁水出炉时间能缩短两成,杂质更少,直接就能用来浇铸犁铧核心件!”少年拿着记录本,兴奋地喊道。
王铁柱用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咧嘴笑了,露出被炉火映亮的牙齿:“好小子!跟着王妃,好好学!咱们匠人,以前是下九流,现在,也能挺直腰板做人了!看看这满坊的订单,都是咱们的手艺换来的!”
他这话道出了无数投身新式工坊工匠的心声。标准化生产、计件薪酬、技术评级……苏云浅推行的一套全新管理模式,不仅提升了效率,更在无形中抬高了工匠的社会地位与收入。知识、技能与汗水,正在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尊重与财富。一股新兴的、依托于科技与实业的力量,正在旧有的士农工商格局中,悄然勃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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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变革必然触及旧有利益集团的奶酪。
陈阁老的府邸密室中,气氛阴郁。农事上的惨败让他们意识到,在绝对的生产力面前,空谈道德文章是多么无力。但他们并未放弃。
“阁老,不能再让他们这么下去了!”一个掌管漕运事务的官员咬牙切齿道,“如今各地官仓都在等着新农具运去,漕船上堆满了那些铁疙瘩,我们卡住漕运,看他们如何推广!”
另一人接口,他是京城旧式犁铧行会的会首,家中几代都靠打造传统农具为生:“是啊,阁老!那民生铁器坊出的犁,又便宜又好用,我们这些老作坊,都快没活路了!下面几百号匠人、学徒,都要吃饭啊!我们已联络了其他几家大会首,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就联合罢市,再去京兆尹衙门喊冤!就说新政逼得我们没了生路!”
陈阁老捻着胡须,眼神闪烁。直接对抗皇帝钦准的《劝农令》是愚蠢的,但从侧面施压,制造麻烦,延缓其进程,却大有可为。漕运卡脖子,民间工匠闹事……这些都是足以让地方官焦头烂额的“实际问题”。
“漕运之事,要做得巧妙,以‘河道清淤’、‘船只检修’为由,延缓几日,总是可以的。”陈阁老缓缓道,“至于那些匠人……他们为生计所迫,聚众请愿,也是情有可原嘛。官府总不能看着百姓饿死。”
他并未直接指使,但轻飘飘几句话,便定下了方略。一条是通过官僚体系的惰性与规则进行软抵抗,另一条则是煽动底层民众的不满,将经济结构转型的阵痛,扭曲为新政的“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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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江船厂,在“真理级”首舰成功下水后,规模进一步扩大,已然成为大夏海军与远洋船队的核心基地。船厂外围,聚集着大量依靠装卸货物、搬运木料石材为生的力夫,人员构成复杂,流动性极大。
谁也没有注意到,几天前,一伙大约十几人的“流民”混了进来。他们自称来自北方遭了旱灾的州县,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与其他力夫并无二致,干活也还算卖力。只是他们的眼神偶尔掠过船厂内那戒备森严的区域时,会流露出一丝与身份不符的冷静与审视。
为首者是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别人都叫他“疤脸”。此刻,他正和几个同伙蹲在工棚角落啃着干粮,低声交谈。
“看清楚了,那边最大的那个棚子,就是组装‘真理级’第二艘舰蒸汽机的地方。守卫每两个时辰换一次岗,西南角那个侧门,换岗时有不到三十息的空档。”一个精瘦的汉子低声道。
“火药都带进来了吗?”疤脸声音沙哑。
“分批次,混在筑船用的硝石和硫磺里,弄进来一小部分,不多,但足够在关键部位引发一场‘意外’的大火了。”另一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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