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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连长和指导员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原地杵着的五个人。
空气像是被抽干了似的，安静得可怕，只有偶尔一阵夜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但这风却丝毫吹不散徐东、陈胖和唐田三人心头的阴霾。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芭比q了！
三人心里的小人儿已经开始抱头痛哭了。连长那句“好好松松骨”，加上班长现在这黑得能滴出墨汁的脸色，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绝对是地狱级别的“特殊关照”。
杨磊的脸色确实难看极了。他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最边上，从头到尾都像个没事人一样的林恒，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
好你个林恒！老兵油子了不起啊？还这么能给我惹事！一惹还拖家带口，把老子也给捎带上了！行，你行！等着！
心里骂归骂，杨磊的视线又扫过另外三个已经快把头埋进胸腔里的新兵蛋子，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冒。
“都杵在这儿干嘛？等着发奖状啊？”杨磊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身上藏的‘宝贝’，都给我交出来！别跟我装傻充愣，刚才连长没搜，不代表我就不知道！”
徐东三人浑身一哆嗦，哪敢有半点犹豫。刚才被连长抓包的时候，情急之下确实还有几根“漏网之鱼”被他们手忙脚乱地塞进了裤兜深处或者袖子里。此刻在杨磊锐利的目光下，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穿着透明装，任何小动作都无所遁形。
一个个哭丧着脸，动作迟缓地从身上各个角落掏出皱巴巴的烟屁股或者残存的半支烟，小心翼翼地递到杨磊面前。
陈胖甚至还从鞋垫底下摸出了一根被压得不成样子的……呃，烟。
杨磊看着堆在手心里的这堆“战利品”，嘴角抽搐了一下，差点没被气笑。这帮小兔崽子，为了口吃的，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藏烟都藏出花儿来了！
他随手将这些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
“行啊你们几个，挺能耐啊！”杨磊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全体都有！”
“唰！”
包括林恒在内的四人，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立正站好，身体绷得笔直。
“目标，操场！跑步——走！”
随着杨磊一声令下，四个人不敢怠慢，立刻转身，朝着漆黑的操场跑去。
夜里的操场空旷而寂静，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勉强照亮跑道边缘的轮廓。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却无法冷却徐东、陈胖、唐田三人此刻内心的惶恐。
四个人站在黑漆漆的塑胶跑道上，队列倒是站得整齐，但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徐东偷偷瞟了一眼身边的陈胖和唐田，看到他们俩也是一脸死了爹妈的表情，心里更是凉了半截。
班长这架势……不会吧？不会真要跑个五公里热热身，再来个十公里“松松骨”吧？
我的亲娘嘞！就现在这状态，别说十公里了，五公里下来估计都得直接瘫在地上口吐白沫了！这惩罚，简直是要人命啊！
陈胖脸上的肥肉都在微微颤抖，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显然也是想到了同样的“酷刑”。唐田则紧抿着嘴唇，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他们三个就像是等待宣判的囚犯，而杨磊就是那个手握生杀大权的判官。
只有林恒，依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淡定模样。他站得笔直，目视前方，呼吸平稳，仿佛接下来不是要接受惩罚，而是要去参加什么颁奖典礼。
杨磊的目光自然也落在了林恒身上。看到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杨磊心里的火就更大了。
哼！
他冷哼一声，心里跟明镜似的。徐东这仨怂货在怕什么，他一清二楚。不就是怕跑圈吗？
但是，就跑个十公里？
杨磊瞥了一眼林恒。
开什么玩笑！对这小子来说，十公里越野负重跑都跟玩儿似的，更别说现在这种轻装跑圈了，那不是给他放水是什么？
可要是真按能让林恒感到“松骨”的强度来，旁边这仨估计跑到一半就得进卫生队。
杨磊心里快速盘算着。既要让这仨小子长记性，也得让林恒这个“刺头”知道点厉害，还得把握好度，不能真把人练废了。
有了！
杨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带着点“和善”的微笑看向四人。但这笑容在徐东三人眼里，简直比魔鬼还可怕。
“行了，都别杵那儿装鹌鹑了！”杨磊开口了，声音听不出喜怒，“看你们一个个精力旺盛得睡不着觉，还偷偷摸摸搞小动作，体能储备很足嘛！”
徐东三人闻言，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昏倒。
“报告班长！没有！我们错了！”徐东抢先喊道。
“我们精力一点都不旺盛！我们现在就想睡觉！”陈胖也带着哭腔喊。
唐田没说话，但那拼命摇头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只有林恒，依然沉默是金。
“哦？是吗？”杨磊挑了挑眉，显然不信，“既然这样，那就跑跑步，活动活动筋骨，有助于睡眠。”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徐东三人心里哀嚎。
“听我口令！”杨磊的声音再次变得严肃起来，“开始跑！”
三人心里一紧，等着那个决定他们命运的数字。五公里？还是十公里？给个痛快话啊班长！
然而，杨磊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瞬间从头凉到了脚后跟。
“沿着跑道跑！什么时候停？”杨磊顿了顿，目光扫过四人，带着一种“慢慢玩”的戏谑，“等我喊停为止！听明白没有？”
等……等他喊停为止？！
徐东、陈胖和唐田三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煞白。
这……这跟无期徒刑有什么区别？！
班长这明显是气狠了啊！他要是不喊停，难道他们要跑到天亮？跑到地老天荒？跑到直接“原地飞升”？
三人瞬间感觉天旋地转，前途一片黑暗。这惩罚，比直接跑个十公里、二十公里还要折磨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终点在哪里，那种心理上的压力和煎熬，简直了！
“听明白没有？！”杨磊见他们没反应，又吼了一声。
“明……明白了！”三人有气无力，带着哭腔应道。
“跑！”
一声令下，徐东、陈胖、唐田三人如同三只被命运扼住了喉咙的小鸡仔，愁眉苦脸，拖着沉重的步伐，慢吞吞地开始了他们的“无尽之旅”。每一步都像灌了铅一样，心里更是把林恒这个“罪魁祸首”骂了不下八百遍。
而队伍里的林恒，在听到杨磊的命令后，非但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面如死灰，反而几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呼——
他在心里默默地吹了声口哨。
还好，还好，只是跑步。
虽然是“跑到班长喊停为止”这种听起来很吓人的跑法，但……终究只是跑步嘛！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太温柔了！
幸好啊幸好，杨磊这小子没整什么花活儿。
他还以为，按照杨磊以前那蔫儿坏的性子，搞不好会让他们把刚才没收的烟屁股泡水喝，美其名曰“醒神烟茶”，或者更狠一点，让他们一人咬着一包烟，不抽完不准停……
那才叫一个“物理超度”，保证让你这辈子闻到烟味都想吐！
跟那些“创意惩罚”比起来，单纯的跑步，哪怕是跑到天亮，对林恒来说，也就是个加强版的有氧运动罢了。
小场面，洒洒水啦！
这么一想，林恒的心情甚至还有点轻松。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跟上了队伍，跑姿标准，节奏平稳，混在三个愁云惨淡的队友中间，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夜色下，四个身影在空旷的操场上，沿着漆黑的跑道，开始了他们漫长而未知的奔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