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林的边缘,仿佛一道划分已知世界与原始蛮荒的模糊界线。高大的树木枝丫扭曲盘结,如同巨兽的臂膀,将月光撕扯得支离破碎,只在铺满腐烂落叶和湿滑苔藓的地面上投下斑驳摇曳的阴影。空气冰冷潮湿,弥漫着泥土、腐殖质和某种难以名状的、属于夜晚森林的野性气息。
海格那庞大的身躯在林中显得格外醒目,他提着一盏巨大的防风油灯,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周身几尺的黑暗。他将哈利和德拉科·马尔福分到了一组。
“你们俩,沿着这条小路往东边走。”海格瓮声瓮气地指示道,随即又看向满脸不情愿、嘴唇微微发白的马尔福,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马尔福,如果你害怕得走不动道,可以把牙牙带上。不过我得提醒你,我这狗——牙牙,它胆子可能比你还小点儿。”
马尔福苍白的脸上瞬间涌上一股羞恼的红晕,但他确实对这片幽暗深邃、传说中充斥着各种危险魔法生物的森林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他咬了咬牙,没有反驳,只是粗暴地从海格手中抢过了那盏稍小一些的提灯,仿佛抓住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哼,跟着我,波特。”马尔福强作镇定,提着灯走在前面,那条名叫牙牙的庞大黑狗果然如海格所说,夹着尾巴,畏畏缩缩地跟在马尔福脚边,不时发出不安的呜咽声。哈利默默地跟在后面,手始终放在长袍口袋里,紧握着自己的魔杖。
“真是难以置信,”马尔福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一边用他那种惯有的、拖长的腔调抱怨,“我,德拉科·马尔福,竟然要在这种鬼地方,像个家养小精灵一样给人提灯探路。”
哈利忍不住反唇相讥:“得了吧,马尔福。是你自己抢着要提灯的,因为你害怕走在后面,总觉得黑暗里有什么东西会扑上来咬你的屁股。”
“你胡说!”马尔福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声反驳,但他提着灯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就在两人互相讥讽、试图用言语驱散心中不断滋长的恐惧时,走在前面的牙牙猛地停下了脚步,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充满警告性的咆哮,浑身的黑毛都炸了起来,庞大的身体伏低,死死地盯着前方一片格外浓重的黑暗。
哈利和马尔福的斗嘴戛然而止,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种冰冷的、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们的脊梁。
马尔福壮着胆子,颤抖着将提灯向前伸了伸,试图驱散那片令人不安的黑暗。
昏黄的灯光如同舞台的追光,缓缓掠过盘根错节的树根和低矮的灌木,最终,定格在了一幅足以让任何人血液冻结的景象上——
一匹本该圣洁美丽的独角兽,此刻正无力地侧卧在铺满落叶的空地上。它纯白的皮毛在灯光下显得黯淡无光,修长的脖颈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个穿着破烂黑色斗篷、身形佝偻、完全看不清面容的身影,正如同最污秽的寄生虫般,伏在独角兽脖颈的伤口处,贪婪地、发出令人作呕的吮吸声,吮吸着那闪烁着微弱银光的、属于神圣生物的血液!
那场景,充满了亵渎与邪恶,冲击着每一个目睹者的灵魂。
“啊——!!!”
马尔福发出了一声堪比女妖的、撕心裂肺的尖叫!他手中的提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玻璃罩瞬间碎裂,火焰挣扎了几下便熄灭了,周围陷入更深的黑暗。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纯血统的骄傲和体面,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转身就用尽全身力气向来的方向疯狂逃窜,一边跑一边用变调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大喊:“救命!海格!救命!有怪物!杀人了!”
牙牙这条被海格评价为“胆小”的猎犬,此刻完美印证了主人的话,它甚至跑得比马尔福还快,呜咽着瞬间就超过了主人,消失在了黑暗的林木间。
然而,哈利却没有动。
并非他不恐惧。相反,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得像要炸开,冰冷的汗水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但是,一种更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攫住了他——他额头上那道闪电形的伤疤,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种灼烧般的、尖锐的剧痛!
这疼痛是如此熟悉,如此刻骨铭心,仿佛将他带回了十一年前那个失去一切的夜晚。与此同时,他清晰地看到,那个伏在独角兽尸体上的黑袍身影,如同没有重量般,轻飘飘地、违背物理规律地悬浮了起来!斗篷之下,仿佛空无一物,只有无尽的黑暗与死亡的气息!
一股冰冷刺骨、充满恶意的杀意如同实质般锁定了哈利!他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受到最直接的、无法抗拒的威胁!
逃?已经来不及了!
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哈利几乎是出于本能,猛地扯出了一直贴身藏在衣服下的、那枚有着太阳图案的小金钥匙!他顾不得这是否会暴露自己身上不同于霍格沃茨魔法的秘密,也顾不得后果如何,他只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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