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钢铁军魂 第186章 破壁与暗礁

共和国以壮士断腕的决心进行经济调控，强行给过热的引擎降温，虽阵痛连连，但终究避免了失控倾覆的危机。然而，高岩深知，经济层面的“止沸”只是治标，真正制约共和国潜力释放的，是更深层次的壁垒——僵化的官僚体系、低下的行政效率、以及盘根错节的旧有利益格局。就在“砺刃止沸”方略初见成效之际，一场旨在“破壁”的行政效能革命，被高岩提上了日程，而这柄改革之剑首先挥向的，竟是格物院这个被视为共和国未来希望的技术圣地。

事情的导火索，源于“盘古-2型”计算机项目的后续经费申请报告，被财政部以“流程不全、预算不清”为由打了回来，搁置近两月未有下文。格物院院长张文澜亲自跑去财政部相关司局催问，却被一名科长以“按章办事，耐心等待”为由，不冷不热地挡了回来。类似的情况，在工业项目审批、资源调配、人才引进等各个环节屡见不鲜。冗长的公文旅行、相互推诿的部门职责、以及某些官员“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的官僚做派，严重迟滞了国家机器的运转效率，消磨着科研人员和实干者的热情。

“一纸公文旅行数月，一个图章盖完还要等下一个！等所有流程走完，市场机遇没了，技术窗口关了！”在一次小范围的高层会议上，一位从北美归来的年轻工程师，如今是某重点通信项目负责人，忍不住向高岩抱怨，语气中充满了 frustration（挫败感）。

高岩面色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看得出那平静之下酝酿的风暴。他没有立即发作，而是授意办公厅和内卫府，联合进行了一次不打招呼的“行政效能暗访”。调查结果触目惊心：一个普通的外国专家公寓修缮申请，需要经过十二个部门的审批，盖四十七个章，耗时一百零五天；一项旨在引进新型农业机械的技术合作协定，因相关部门在“归口管理”权责上争执不下，在公文流转中空转半年；甚至在某些地方，官员利用审批权，公然向企业索要“好处费”，或是为其亲属经营的企业谋取便利。

“我们的体制，正在滋生蛀虫，正在形成阻碍发展的‘暗礁’！”高岩将暗访报告摔在会议桌上，声音冷冽如冰，“外部压力我们尚且可以凭借武力与谋略周旋，但内部的腐蚀与低效，会让我们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这堵无形的墙，必须破开！”

一场代号为“清风”的行政效能整顿行动，以雷霆万钧之势展开。

第一刀，砍向流程冗余。 高岩亲自牵头，成立“行政流程优化委员会”，要求各部委、各级地方政府，在两个月内完成对本部门、本地区所有审批、报备事项的全面梳理。原则是：“能取消的坚决取消，能下放的尽快下放，能合并的一律合并，能简化的必须简化。” 大量不必要的证明、重复的审核、交叉的流程被大刀阔斧地削减。例如，外国专家来华工作的审批时限被强制压缩到十五个工作日以内；重大工业项目的环评、安评等实行“并联审批”，而非串联等待。

第二刀，斩向官僚作风。 国务院颁布《公务人员行为规范与效能问责办法》，明确将“推诿扯皮、拖延刁难、吃拿卡要”等行为列为重点整治对象，并设立公开的效能投诉热线和信箱。内卫府和监察部门组成联合督查组，对群众和企业反映强烈的部门进行重点巡查，一旦查实，无论涉及何人，立即严肃处理，轻则调离岗位、降职降薪，重则移交司法机关。数名司局级干部因效能低下或涉嫌寻租被迅速拿下，在官僚体系中引发了不小的震动。

第三刀，刺向信息孤岛。 高岩要求加快政府系统内部的信息化建设，依托“盘古”计算机技术和正在铺开的全国有线电话网，逐步构建连接中央部委和主要省市的“政务信息共享平台”，打破部门间的信息壁垒，为实现更高效的协同办公奠定基础。

“清风”行动雷厉风行，阻力巨大。习惯了“一杯茶，一包烟，一张报纸看半天”的庸官感到末日来临；依靠审批权力寻租的贪官惶惶不可终日；一些思想保守的官员则质疑如此强调效率会破坏“规矩”，影响“稳定”。但高岩意志坚决，力排众议。

行动的成效也在逐步显现。格物院“盘古-3型”研发项目的经费，在新流程下仅用一周便获批；“华夏虎”坦克改进型所需的一种特种钢材的进口许可，过去需要三个月，现在十五天便办妥；来自江南的民营纺织厂主发现，扩建厂房的审批速度比以前快了一倍不止。

然而，改革的深入，必然触及更深层的利益格局，也引来了更隐蔽的反扑。

就在“清风”行动如火如荼之际，一则流言开始在南京乃至更广的范围悄然散播：“高岩重用海外归来的‘洋学生’，排挤革命功臣，是要搞‘清君侧’，彻底否定我们自己的传统！”“行政效率是快了，但也给了别有用心之人可乘之机，国家机密恐有泄露之虞！”

流言的源头隐隐指向某些在改革中利益受损、或思想转不过弯来的旧有体系内人员。同时，内卫府侦测到，北极熊和约翰牛的情报机构似乎也捕捉到了共和国内部这场整顿带来的动荡，他们加大了舆论煽动和策反力度，试图利用这些内部矛盾，在共和国的官僚体系内寻找新的代理人，或至少制造更大的混乱。

“破壁”行动，在提升效能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搅动了沉积的淤泥，露出了水下的“暗礁”。高岩站在办公室的巨幅地图前，目光不仅仅扫过边疆，更审视着共和国内部那看不见的战线。他知道，打破官僚主义的壁垒只是第一步，如何在此过程中，防止外部势力利用内部矛盾，如何甄别真正的忠诚与保守，如何引导改革巨轮避开这些思想与利益交织的“暗礁”，是一场更为复杂和考验政治智慧的斗争。

“清风”不仅要刮走尘埃，也要吹散迷雾，更要辨别出哪些是值得保留的根基，哪些是必须铲除的毒瘤。共和国在破浪前行的道路上，又一次面临着内外交织的严峻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