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钢铁军魂 第21章 以战养战

震天的喊杀声与枪炮的轰鸣，随着日军的溃退，如同潮水般迅速消退，只留下满目疮痍的战场和一片诡异的死寂。残阳将最后的余晖泼洒在腾鳌堡前这片被血与火浸透的土地上，映照着累累尸骸、扭曲的金属残片和仍在袅袅冒烟的弹坑。

新军士兵们拄着步枪，瘫坐在战壕里，胸膛剧烈起伏，贪婪地呼吸着混合了硝烟、血腥和焦糊味的冰冷空气。极度的疲惫如同山一样压在每个人身上，许多人在确认敌人真的退去后，便直接昏睡过去，连脸上的血污和污泥都来不及擦拭。

然而，高岩却没有片刻喘息。他强忍着浑身的酸痛和几处伤口传来的刺痛，立刻下达了新的命令：“各营连，立刻清点伤亡，统计弹药消耗！王奎，组织还能动的人，立刻打扫战场！特别注意搜集武器弹药，尤其是火炮！”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他深知，日军虽暂退，但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进攻只会更加猛烈。而新军第一标经过连日血战，弹药，特别是重火力的弹药，已近乎枯竭。如果不能从战场上获得补充，仅凭辽阳方面可能遥遥无期的补给，他们绝对撑不过下一轮战斗。

“以战养战”，这是高岩脑海中最清晰的念头。必须利用这场胜利的间隙，从敌人身上汲取继续战斗的血液！

命令下达，原本死寂的阵地再次活动起来。除了必要的警戒哨和救护人员，所有尚有余力的士兵，包括许多轻伤员，都被组织起来，在王奎和各连排长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走出战壕，踏入那片危机四伏的战场。

起初，士兵们只是搜集散落在地上的步枪和子弹盒。日军的尸体上，往往能找到不少完好的村田步枪子弹，这对于同样大量使用村田步枪的新军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

“这边！好多子弹！”

“这鬼子身上还有手榴弹！”

惊喜的呼喊声不时响起。随着搜索范围的扩大，收获也越来越大。在日军进攻出发阵地附近，他们发现了数个被遗弃的弹药堆放点！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大量的步枪子弹、甜瓜手雷，甚至还有几箱崭新的、黄澄澄的机枪弹链！

“发财了！统领！咱们发财了！”一个年轻的士兵抱着一箱机枪子弹，兴奋地跑到高岩面前，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高岩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却不见太多喜色。这些步兵轻武器弹药固然重要，但他最关心的，是火炮！

“重点搜索河滩附近和日军之前设立炮兵观察哨的位置！”高岩亲自带队，向着太子河东岸，日军最初架设火炮的区域搜索过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士兵们点燃了火把和篙灯，在朦胧的光线下继续搜寻。突然，在距离河岸约一里外的一处洼地里，工兵队的一名队长发出了惊愕的呼喊：“统领！快来看！这……这是什么？！”

高岩心中一凛，立刻带人赶了过去。

火光映照下，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洼地里，赫然遗弃着四门沉重的野战火炮！其中两门炮管较短，是日军装备的七十毫米山炮，另外两门，则是炮管更长、结构更为复杂的一百二十毫米榴弹炮！更令人震惊的是，在旁边还有两辆被炸坏了轮子的弹药车，车上堆满了用木箱装着的炮弹！

显然，这是日军炮兵阵地的一部分。可能在之前的炮击中被新军稀疏的炮火反击偶然命中，或者是在溃败时因为牵引骡马受惊或损坏，导致这些笨重的火炮和部分弹药被仓促遗弃！

“检查火炮状态！清点炮弹！”高岩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这简直是天降横财！山炮便于机动，榴弹炮威力巨大，这正是新军极度缺乏的重火力！

随行的原淮军炮手出身的炮队队官，立刻上前仔细检查。

“统领！两门山炮完好！只是牵引架有些损坏，可以修复！榴弹炮有一门炮闩有些问题，但另一门看起来也能用！炮弹……炮弹起码有上百发！”炮队队官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好！好！好！”高岩连说三个好字，眼中精光四射，“立刻组织人手，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些炮和炮弹都给老子拖回去！工兵队，想办法修复牵引架！快！”

整个夜晚，腾鳌堡内外都变成了一个繁忙的转运场。士兵们如同蚂蚁搬家般，将搜集到的步枪、子弹、手榴弹、机枪，以及那四门珍贵无比的火炮和成箱的炮弹，艰难地运回堡内。

清点工作持续到后半夜。当王奎将初步的缴获清单呈送到高岩面前时，连高岩自己都感到有些震撼：

· 完好的村田二十二年式步枪：二百三十七支。

· 各类子弹：约十一万发。

· 甜瓜手雷：四百余枚。

· 完好的三十年式步枪（日军 newer 型号，少量装备）：二十八支，子弹五千发。

· 歪把子轻机枪：三挺，配套弹药一万余发。

· 七十毫米山炮：两门，炮弹六十发。

· 一百二十毫米榴弹炮：两门（一门待修），炮弹八十五发。

· 其他：军刀、望远镜、医疗用品、粮食等若干。

这是一笔足以支撑新军第一标再打数场硬仗的巨额财富！尤其是那四门火炮和大量的炮弹，瞬间将新军炮队的实力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立刻将缴获的步枪和子弹补充到各营连！机枪加强到主要防御方向！炮队连夜组织人手，熟悉新炮性能，测算射击诸元！特别是那两门山炮，要尽快形成战斗力！”高岩迅速下达指令，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昂扬的斗志。

堡内气氛为之一变。原本因为弹药匮乏而弥漫的焦虑情绪，被这巨大的收获所带来的兴奋和信心所取代。士兵们抚摸着崭新的武器和充足的弹药，眼神中重新燃起了炽热的战意。

炮队的士兵们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围着那几门“新玩具”彻夜不眠，擦拭、检查、讨论着战术。那门受损的榴弹炮，也在工兵和炮队人员的共同努力下，开始了紧张的修复工作。

高岩站在堡墙上，望着东方依旧漆黑一片、但注定不会平静的夜空，心中豪情涌动。

日军送来的这份“大礼”，不仅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更让他看到了一个契机——一个将新军第一标真正锤炼成一支拥有完善火力体系的近代化强军的契机！

以战养战，借敌之血，壮我之骨！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感受着脚下这座因为缴获而焕发新生的堡垒所传来的力量。

下一次，当日军的铁蹄再次踏来，他将用敌人“馈赠”的枪炮，给予他们一个更加惨痛、更加难忘的教训！

钢铁的脊梁，已在血火与缴获中，悄然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