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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局的灯光总是比其他部门暗一些，曲小闲趴在桌上，胳膊肘贴着冰凉的文件柜，整个人像是水摊在桌面上。
她的头发乱得像被龙卷风扫过的鸟窝，刘海用两根笔别在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
身上套着件明显大一号的制服外套，袖口沾着可疑的咖啡渍，胸前名牌歪歪斜斜地挂着：「曲小闲·异能人档案部管理员」。
脸贴着冰凉的数据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划拉着电脑鼠标。屏幕上显示着今日待处理的异能人档案——37份，而她的进度条停在“0%”已经三小时了。
“又摸鱼？”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曲小闲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去关屏幕上正在播放的《霸道执判官爱上我》的狗血剧。
曲小闲干笑两声，转头露出一个灿烂但心虚的笑容：“领导！您怎么来了？”
江墨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深灰色的瞳孔里写满了“你觉得呢”。
结果她慌乱中按错了键，剧里顶着和贺锦言七分相似的脸的男主角正好喊出一句：“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曲小闲：“......”
江墨白：“......”
“哟。”
曲小闲听到了江墨白的一声轻笑。
这部新上映的狗血连续剧，其实是周边地区那堆人闲出屁来搞出来的新玩意儿。
因为里面有和执判官七分相似的脸，在黑市里广为流传，不到几天就卖出去了几百份。
相当火爆。
唯有女主角的脸从没露完全过，据说是需求客户恨的爱的都有，每一个人用它做的事都不同，不露脸是为了更广泛的接收客户们的需求。
但只要不违法、不杀人、不做人体实验，别说执判官了，执行者都不管，黑市里还有看到过执行者来买的。
空气凝固了三秒。
江墨白面无表情地把一叠资料“啪叽”一声拍在曲小闲头上：“第几次了？”
曲小闲讪笑着把资料从脑袋上扒拉下来：“领导，我这是在研究人类情感学！这对档案管理工作很有帮助！”
江墨白瞥了眼屏幕上衣衫半解的男主角，又看了看曲小闲：“研究到第几集了？”
“第24集......不是！我是说今天的档案我已经看了24份了！”曲小闲手速飞快地切换回工作界面，结果不小心点开了自己上周写的《论执判官制服与工作效率的关系》的万字分析报告。
江墨白的眉毛微微挑起。
“那个......”曲小闲干笑，眼神下意识瞟了一下江墨白腿上的黑色护甲“这是......学术研究！”
虽然那东西有官方全名，但因为外表实在太像某种情趣用品，基地里的人私下都管那玩意儿叫黑丝，只不过没有人敢明面叫。
江墨白没说话，只是伸手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屏幕上立刻跳出一排排数据。
曲小闲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慌乱中打开的居然是基地的监控系统，而画面里贺锦言正在训练场和方染打架，旁边沈倩在淡定地做瑜伽，战火丝毫没波动到她。
“领、领导......”曲小闲咽了咽口水，“这个我可以解释......”
“异能人档案管理员为什么会有监控权限？”江墨白的声音很平静。
曲小闲缩了缩脖子：“就......上次系统升级的时候，不小心多按了几个键......”
江墨白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压低声音：“能不能帮我找到季初衷和林雪的档案？”
曲小闲一愣：“啊？他们不是‘异能人’啊。”
“嗯。”
曲小闲转了转眼珠：“领导，那俩可是「千人实验」的首席科学家，这种级别的档案要么埋在地底下，要么早就被炸成灰了......”
她突然压低声音，“不过！这儿没有，但档案总部......”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四周，“您最近最好少一个人来我这儿，高层那边......您懂的。”
江墨白点点头，正要离开，曲小闲突然叫住他：“诶领导！那夫妻俩的瓜你吃不吃？”
已经迈出半步的江墨白一个急转弯又折了回来，顺手从曲小闲桌上抓了一把瓜子。
曲小闲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就是当时有一群人发现那夫妻俩可能藏着一个孩子...”
江墨白嗑瓜子的动作顿了一下。
“那群人啊，之前都没见过那夫妻俩有孩子，所以很多人以为是不是出轨什么的...”曲小闲继续八卦，完全没注意到江墨白瞬间绷紧的指尖，“要我说啊，搞科研的就是不一样，干啥都跟做实验似的...”
曲小闲说着还贡献了自己珍藏的奶茶，江墨白虽然皱着眉头，但还是接过来喝了一口。
然后自己就被齁死了。
“你从哪整来的工业糖精？”江墨白眉头紧锁的看向她。
他觉得是最苦的东西就是江教授的茶，那么最甜的东西就是自己下属的这杯工业糖精了。
“还有，你上周是不是把咖啡洒在档案上了？”
“……领导我错了。”
江墨白抓了把瓜子揣兜里，转身走向门口。曲小闲突然一个滑跪扑过来抱住他的腿：“领导！我妈下礼拜逼我相亲，给批个假呗？”
“……”
“领导～求你了～”曲小闲双手合十，递上尊贵的假条，“我都三年没休假了！”
江墨白看了她两眼，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签下了假条：“下不为例啊。”
曲小闲欢呼一声，蹦起来时差点撞到江墨白下巴，美滋滋地把假条塞进抽屉里，心想：我领导真是全世界最好说话的人！
她一直觉得江墨白是个很温柔的人——虽然基地里所有人都说他冷得像块冰还凶。
“领导最好啦！对了……”她突然压低声音，“您要查的那两位，建议从2056年的实验日志入手。”
江墨白眸光一闪。
“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曲小闲做了个封嘴的动作，“档案总部扫地阿姨的闺蜜的表侄是基因部的厨子。”
江墨白说了声谢谢，转身往外走。
曲小闲摆摆手：“不客气！对了领导，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要不要一起去喝......”
“不用。”江墨白打断她，“你先把今天的档案处理完。”
曲小闲看了眼屏幕上依然为“0%”的进度条，干笑两声：“马上！马上！”
等江墨白离开后，曲小闲长舒一口气，重新趴回桌上。她摸出通讯器，给于小朵发消息：“姐妹！我搞到假了！下周去相亲！”
对于好闺蜜来说，于小朵那边整整过了5分钟才回，她最近为了研究「磁膊胺」大脑都要炸了。
于小朵回道：？？？你上次不是说死也不相亲吗？
曲小闲：嘿嘿，这次是我妈同事的儿子，听说是个研究员，长得可帅了！
“......你该不会是为了逃避工作吧？”
曲小闲：“看破不说破！”
她美滋滋地关掉通讯器，正准备继续摸鱼，突然发现屏幕上跳出一条新消息——来自江墨白。
「下周的相亲对象，我查过了，是李安手下的研究员，人品不错。」
曲小闲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回复，又一条消息跳出来：
「记得按时回来上班。」
曲小闲噗嗤一声笑出来，回复道：「知道啦领导！您真是操碎了心」
发完消息，她哼着小调，终于开始处理那堆积如山的档案——虽然进度条依然缓慢地爬升着，从“0%”变成了“0.1%”。
而在走廊的另一端，江墨白看着通讯器上的回复，嘴角上扬几一个像素点。
他摸了一把口袋里的瓜子，朝档案总部的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