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甘菊也会流泪 第16章 别在背后蛐蛐人

“还是这招好用。”

方染按住接收器，深灰色的瞳孔无声扫视着面前混乱的人群，最终目光停留在几个碍眼的东西上。

执判官的鼻子比上头那台机器厉害的多，五感敏锐甚至靠直觉就能轻松识别“异变者”。

“异变者”模仿能力有限，人群躁动更容易露出破绽，杀鸡儆猴这招能把他们逼出来，人喊累了还得歇一会呢。

团结的反抗中群体，那种混水摸鱼滥竽充数的非常好找。

随声附和的样子像极了烦人的苍蝇里面混进了几只染了色的蜜蜂，

特别碍眼。

不到10秒，在大部队尾部看守的方染勾起唇，目光直直穿过人群，对那几只不合群的“蜜蜂”下达了最后的通缉，眼神锐利像是看到从阴沟里爬上来的垃圾。

她迅速从腰间掏出那把92式强化版，几秒内将子弹代替麻醉弹换上，“咔嚓”一声上膛。

“悠着点。”

这是她接收器里江墨白对她最后的叮嘱。

她轻轻“哼”一声，抬起枪口对准人群中一个蜜蜂的头部，下一秒，枪声炸裂的刹那，弹头旋转撕开空气，在灼热的弹道上拉出一道微不可察的痕迹。

子弹瞬间穿过人群，从许多人的耳掠过，感受耳边突如而来的气流，径直朝向目标脑袋射去。

先是“咔”的一声脆响，弹头挤入的瞬间，脑子里绿色的血喷涌而出，脑组织像是被犁开的冻土，在冲击下掀起波浪状的褶皱。子弹持续射出，带着粘稠的血丝再次穿过人群，掠过贺锦言的耳畔，惊起他耳边的碎发，最后嵌进他身后的墙壁。

发生的一切快过痛觉神经的传导速度，“异变者”的身体还保持着前倾的姿势，手指微微抽搐，好似要抓住某个早已不存在的支点，它机械般的扭过头，对上远处方染那双毫无情绪的深灰色瞳孔。

目光对上的一瞬间，它像截断线的提线木偶轰然倒地，那目光冰冷的可怕，像是死神对它下最后的处刑。

随后又是几声枪响。

果断的、没有迟疑的，绿色的血液在人群中不同地方散开破出，异变者的身体像惊喜礼盒一样突然爆裂，惊得人群不断的向外退去，可偏偏弹道规整的没有一个人类受伤。

相当高的准度，方染的眼中却没有一丝快感。

杀戮是工作、职责，而不是享受。

后坐力顺着枪托传回手腕时，死亡的执行早已完成。

基因部楼顶上，安眠看着扫描器显示屏上的无一例外微微扬起嘴角，正如科研部最新一代的科技果实一样，新东西准确率就是高。

下面已经没有异变者的气息了。

此时人群莫名的变得安静下来，只有少数嘁嘁喳喳的声音，不知道在议论什么。

有人把“异变者”的尸体从绿色的血泊中踢出去，往人群外踢，连着那些血液都要用尸体的衣布来擦干净。再重新排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这次显然利索的多。

尸体被一群拿着枪械、穿着深黑色战术作战服的人拉走了，像是基地的某种势力，执判官们背着手，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的举动，随即偏过头，继续治理人群纪律了。

抬尸体的工作就不是他们的了。

季寻墨和身旁的两位相对无言，只是沉默的往前走，站成一排。

那群人来抬尸的时候，他看见一个人，高大挺拔，五官深邃硬朗，穿着笔挺军装，肩宽腿长，压迫感极强。

季寻墨对上了那人的眼睛。

下颚线利索的像是能划死人，露出的眉眼如刀削般锋利，像被血与火淬炼过的刀锋，扫过时让人脊背发凉，只是看了一眼，双方就立刻移开眼。

眼神真的能让恐惧侵占脑海。

季寻墨扫过他们的衣着，左胸佩戴金属铭牌，刻有姓名、军衔及所属部队编号，而刚刚跟他眼神对上一秒的人，名牌上清晰刻着他的名字：厉战。

这名字也太一目了然了一些。

他这样想。

脚步声完全同步，震得地面微颤，就连他们抬走尸体时也一样。

无人交谈，只有武器碰撞的金属轻响。

他望向不远处那些穿戴整洁的人，又转头往后去看，发现他们把人群围了起来，围成一个圈，每个人都戴着头盔，手持着枪，如黑潮般铺开，枪口统一45度角下压，规整的感觉连呼吸都有训练。

而那个叫厉战的人，没有跟随大部队围在一起，赫然站在了基因部门口，人群的正前方，贺锦言身后的不远处。

什么人能站在执判官的身后？

“那些人是谁？”

季寻墨转头去询问于小伍，自己在周边地区多年，对中心地区的事没有太多了解，对从前的记忆模糊不清，从小在贫困区长大，这么多年也该发生变化了，问点什么还得靠后面这个。

“叫执行者，之前叫基地军方吧，可能‘执判官’这词出现了，叫起来比较顺口。”

“哎哟我的天，吓死我了，你刚刚看没看到上将那个眼睛，太吓人了。”

“上将？”

“执行者上将，厉战，基地纯人类巅峰战力，站在贺执判身后那个。”

这是秦茵的声音，季寻墨回了声“谢谢”。

上将吗？怪不得。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于小伍却突然搭上他的肩膀，笑嘻嘻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太在意地位身份的呀老季。”

“你知道执判官身后一般都有谁吗？”

“…怪物尸体？”

“好像也没毛病。”于小伍眨眨眼睛，他感觉好像凝固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问题。

“人民群众。”秦茵说出了正确答案。

于小伍长长的“嗯—”了一声，点点头，随即开始给季寻墨科普。

“执判官的职责呢，最主要的就是保护人类，延续人类文明，作为人造人的升级加增强版，思想是绝对不会变的，保护人类对他们来说，既是职责也是期望。”

“怎么样？有没有一种‘世上最厉害的人来守护自己’的感觉？”

季寻墨闻听此处微微皱眉：“那群人为什么要批判他们？”

于小伍耸了耸肩说：“额…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每个执判官守护的方式的…略有不同…吧。”

“我给你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于小伍的声音渐渐降低，靠近了他的耳边，又看了看左右两侧，深深吸了口气才开始忐忑谨慎的对他说，皱着眉头一脸悲痛模样。

“…方染方执判，你见过她没，我听说她昨天来支援了，就一个小女孩，左侧单马尾。”

季寻墨做状沉思了一下，随后点点头，他已经明白于小伍要说什么了。

“太恐怖了……大炮能轰…哎呦我丢！”

于小伍话都没说完就用手捂住自己的小腿，差点蹦起来，罪魁祸首明显是后面那位高马尾女性，此刻她正在给于小伍疯狂使眼色。

可悲的是，于小伍根本没get到。

季寻墨看懂了秦茵的眼神暗示，他微微向外倾身子，疑惑的向后看去。

看到那张熟悉脸和左侧不怎么突兀的单马尾时，他的瞳孔猛然收缩。

后者明显在这埋伏多时，还亲切的跟他打招呼，没有声音，对的口型。

“嗨，小寻墨。”

他机械般的朝她挥挥手，尴尬又勉强的笑了笑，最后转过身去，立正像一个兵，感觉跟执行者的背一样直。

于小伍并没意识到自己身后是谁，但他看到季寻墨突然立正了，心道不对，便跟看也直挺着身子，眼神坚定的仿佛这辈子就要跟随执行者走。

直到身后传来秦茵清冷的声音。

“走了。”

季寻墨瞬间放松了自己的肌肉，神经系统像是断了线一去不复返，重重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