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甘菊也会流泪 第8章 责任

下午的风很冷，吹的人身体发凉，季寻墨的心却久久平复不下来。

刚才风有点大，我没有太听清。

你的意思是，我只要按了一下上面看似不太起眼的按钮，然后就会有一个整个中心基地实力排名第二的人来帮我？

这玩意叫没有用？

江墨白看出了他眼中的惊讶与疑问。

“方染说它没有用的原因是如果没信号的话，执判官的定位器只能响，但显示不出位置。”

“而且如果执判官的定位器不见了或损坏了，那你这个按钮就没有作用了，反之也然。”

季寻墨不知这个圆盘居然有这么大的作用。

能照明，能防身，能摇人，能救命。

他激动的同时又有点窘迫。

怎么说这都是执判官的贴身物品，他怎么能轻易收下。

“既然她给你了，那你就收下吧，好好保存就行，送这个只是因为她对你感兴趣，你可以理解这是一种表扬，而她真正看上你的是你的潜力。”

江墨白又一次摸了摸他的头。

他已经开始庆幸自己把季寻墨带了回来，射击时的冷静和天赋都全然展现了出来，解释的时候有条有理，正是因为他对这个事件有了着极高的了解和细心的思考。

没有任何人的帮助就能分析出一个未知生物的能力。

相当可怕的洞察力和观察力。

而他现在才12岁。

他的能力已经让江墨白有了比惊喜更高一层的警惕，这种警惕主要源于在季寻墨被那股气体干扰的时候。

执判官的五感敏锐到已经能超越普通人好几个层次，当时他专注时感觉到的那微弱的气体，季寻墨也感受到了，但身为“异能人”的于小伍却没感觉到，这说明他五感的敏锐程度已经超越了没有经过训练“异能人”的水平。

现在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他已经吸入异能量变成“异能人”；而另一种…

就是服用药物。

而保护基地全面禁止服用这种药物，因为直到现在基地还没有研发出来没有副作用的能使人类提升到这种水平的药物。

之前研发出来的药物，副作用都相当可怕。

人类的牺牲只能是在战场上或是疾病上，生老病死，绝不能浪费在这种残忍的实验上。

这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所以江墨白必须严格排查第2种可能，此刻他心中又无比期望季寻墨早就吸收过异能量，变成“异能人”了。

不可否认一点，江墨白本人更偏向自己的五感，这是他身为执判官为数不多在绝对领域上的绝对保障。

尽管他感受到季寻墨身体里的，未完全融合而在外析出的异能量，他也感受不到一点“异变者”或者怪物的气息，更要命的是，他对季寻墨…

没有任何排斥感。

异能量通过呼吸、伤口接触或直接注入等方式，以某种未知的亚原子粒子进入人体。

他们并非随机扩散，而是像导航系统一样精确描定在细胞核内的dNA双螺旋结构上，尤其是那些控制基础代谢、细胞分裂、蛋白质合成的关键基因片段。

但执判官的体内是异能量与磁力碎片的结合，所以执判官对“异能人”和“异变者”都有排斥。

季寻墨显然两者都不属于，相反，江墨白很感觉到，他在吸引着自己。

不只是吸引，那是一种柔和的，交融的感觉，令他不自觉的想要更靠近一些，就连战斗时都感觉更加流畅。

想到此处，他皱了皱眉，他很清楚江教授在创造他时并没有添加什么能使他被吸引的物质。

看来这回必须要去一趟了。

…

“‘异能人’小队，各部门排查的怎么样了？收到回复。”江墨白摸上接听器道。

“报告江执判，1队基因部无异常。”

“2队无异常。”

“3队科研部无异常。”

“4队无异常。”

……

在确定完整个基地的西北部没有怪物踪迹后，江墨白又将接听器拨到了安眠那。

“喂安眠，开广播，通知基地所有人，明天上午7点，准时到基因部做基因检测，所有人都来。”

“明天？你这也太突然了。”

“就明天，一刻也不能耽误。”

江墨白说着要往基因部走去，走之前对方染道。

“你跟江教授说一声，见面什么的得晚点了。”

方染点点头，看见江墨白要带着季寻墨离开，自己赶紧阻拦。

“诶诶诶，你先别那么急拉他走，我跟他聊会，你先去嘛。”

江墨白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临走时还不放心，跟季寻墨说待会儿来找他。

他往前走开始异常忙碌起来，耳上的接听器就没停下来过，就像刚刚三人闲聊时只是短暂的美好的时光，在他的指挥下，那只巨虫的尸体已经被搬的差不多了，正在送往异物部进行研究，似乎每天都是如此。

忙不完的事，杀不完的敌，救不完的人。

执判官很累了，刚才短暂的休息都是今后要补回来的昙花一现。

季寻墨看着眼前的景象，垂眸沉思，他感觉心里空空的，有点失落的样子。

方染不知什么时候拿出来的糖含在嘴里，一只胳膊拄上季寻墨的肩上，望着江墨白离去的背影，开口道。

“太强就是不好啊，身上有好多重担要背负，还是当个第二好，脾气臭点，又没人敢来找麻烦，不过小寻墨，你也不用太担心啦，江墨白很厉害的，他感觉不到累的，除非…”

方染说话不说全，偏要逗他让季寻墨自己来问。

“除非什么？”

季寻墨很快的接上话。

“除非你亲自去问，

找个没人的地方。”方染掩着嘴在他耳边。

“不过执判官是不会有太多感情的，而且他平时挺沉默的，我看你现在在这，他说话都说不少，这样也挺好的。”

季寻墨“嗯”了一声。

“好的，煽情时间结束，小寻墨你这么大的潜力，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呢，而且我看你不是很面熟啊，我好像没见过你。”方染看季寻墨还是有些低沉，便主动找话题。

“方执判，我之前一直在周边地区的贫困区。”季寻墨明显从低沉状态摆脱了出来，开始认真回复方染的问题。

“原来如此，看来这事我还得夸一下江墨白呢，要不是他把你带出来，高层那些家伙恐怕就得埋没人才了，简直是大材小用。”方染一口咬碎了糖，对高层的不满溢于言表。

季寻墨搜索关键词一把抓住了‘高层’这个名词又观察到了方染的不满。

潜意识告诉他，方染并不想提起这个群体，于是他也就没再提。

但冷凝室的计划失败了，基地实力排名第二的人还在他面前，他抱着侥幸的心理询问方染。

“方执判，我的父母失踪了，他们什么也没说在我第2天醒来后就不见了，你能帮我找到他们吗。”

方染眨了眨眼，身为执判官，她接触到的这类事件并不少，末世最常见也最无能为力的就是家破人亡，但她也得确定一下情况再回答，免得伤了心，所以她先是打探道。

“江墨白把你带出来的时候没跟你说吗？”

“没有，他只说会帮我找到。”季寻墨摇摇头。

那八成是已经去另一个地方了。

方染的大脑此刻飞速旋转，思考脑子里有什么词能糊弄过眼前这个聪明孩子。

但可惜脾气臭情商不高。

再说，那不还有二成概率吗？这只是个猜想，万一人父母还活着呢。

猜想是不能当饭吃的，当然也不能是告诉季寻墨的，现在告诉了他这个残忍的猜想，到时候谁负这个责任？一个人带的因素多了起来，方染就不得不思考更多。

孩子人生没有方向怎么办？

以及还有一个更残酷的事实摆在方染面前。

她，

打不过江墨白。

所以她决定自己先糊弄过去，江墨白怎么圆她就不管了，毕竟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拥有无限潜力的新星。

“嗯……他没说的话，说不定你的父母没事，不然他早用那种善意的谎言给你糊弄过去了，但是找人的话，如果没基因存放，是很难的，如果可以的话还可以去查，但现在应该是查不到了。”

方染望向那个拱门凉亭。

“这样啊……”季寻墨又忧郁了。

“不过你可以去…专门寻人的地方看看，或者是实力强大后，任何人都不能阻挡你到时候找起来会方便一些。”

方染没说的其实是周边地区，那里虽然信息很广，但终归肯定不干净，不管是人还是地方，并不应该是季寻墨这个年龄段该去的地方，至少让他长大之后，或者有能力。

还有她死活都不会说的——地下城，周边地区找人要钱，地下城找人要命，执判官巡逻都不想巡，更何况一个没成年的孩子。

至于善后的事就交给江墨白，她可不希望事情暴露，还指望季寻墨能加入狙击组呢。

“谢谢方执判的提醒，但这个，我不能要。”季寻墨掏出那个粉白色圆盘。

“别呀，江墨白都说了让你收着，你还回来干嘛？”

“可……”

“可什么可，你仔细想想，你可以把圆盘当成变强之后的奖励，等你凑齐五大执判官的圆盘，让他们都佩服你，那你的实力和地位在那时也会很高的，甚至会坐在那个位置，找人也不就轻轻松松了？”

方染叉着腰，动作很威严，偏偏说出来的话不太让人相信，但又确实有几番道理。

方染伸手指向整个基地最中间耸立着的基地楼的最上方。

季寻墨闻听此言像是找到了什么突破口，急忙问她。

“那五大执判官中，谁的最难收集。”

“就刚才走了，跟我们闲聊那个。”方染这句话酝酿了挺久，面容十分严肃，像是一场无声的控诉。

季寻墨轻嗤一声笑了出来，却看见远处的江墨白在向自己招手，但只是晃了几下就放了下来，意思也够明显了。

“那你过去吧，他都招呼你了。”方染背过身，踢了几下小石头发泄。

临走时又被季寻墨喊住了，朝她问。

“方执判，您今天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方染从嘴里拿出棒棒糖，给他解答。

“算执判官的责任之一吧。”

季寻墨站在那里若有所思，最终朝她点点头，转头向江墨白的方向跑去。

方染重新含住糖，快速向基地楼移动。

…

或许哪天你能理解责任这个词，你也就能理解江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