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定了定神,再次朝着老张头的方向喊了一声:“张大爷!您能听见吗?”
回应他的只有空间里凝滞的空气和那若有似无的甜香。老张头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高台前,周身飞舞的光点仿佛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在外。
“他好像……听不见。”安琦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林海皱了皱眉,决定再走近一些。他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漂浮的气泡,尽量不碰到那些闪烁的蓝色光点,一步步朝着老张头和那盏油灯靠近。
越往前走,空气中的甜香就越发浓郁,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醇厚感,像是陈年的佳酿,又像是炖煮了许久的浓汤,勾得人心里发痒。
终于,他走到了老张头身侧,距离那盏青铜油灯不过几步之遥。这时他才看清,油灯里的液体果然是蓝色的,清澈得如同最纯净的蓝宝石,在周围蓝光的映照下,泛着层层叠叠的涟漪。
更奇特的是,灯油表面竟然漂浮着一层薄薄的蓝色油雾,如同轻纱般缓缓流动,那些飞舞的蓝色光点似乎就是从这油雾中飘散出来的。
“这灯油……”林海忍不住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那层油雾。一股难以形容的香甜气息猛地钻入鼻腔,带着食物最本真的鲜美,仿佛瞬间唤醒了身体里所有的感官。他下意识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就在这口气吸入肺腑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舒泰感席卷了全身。
仿佛泡在温热的泉水中,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又像是吃到了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从舌尖到胃里都熨帖无比。
脑海里一片清明,却又带着点轻飘飘的眩晕,像是踩在云端,飘飘欲仙。
“林海!”安琦察觉到他的异样,忍不住低呼一声。
但林海已经听不到了。他的意识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坠入了一片光怪陆离的幻境之中。
等他再次“看清”周围时,发现自己依旧站在原地,可一切又变得不一样了——青黑的砖块墙壁不再斑驳,反而泛着温润的光泽;地面的灰尘消失无踪,露出平整光滑的质地。
紧接着,他的视角突然被拉高,如同悬浮在半空中,以一种全然陌生的第三视角,目睹了一段尘封的过往。
画面中,首先出现的是一座宏伟到难以想象的宫殿,殿宇连绵,云雾缭绕,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食物香气。
在宫殿深处的一间寝殿里,床头摆着一盏青铜油灯,正是他眼前这一盏。一个身形模糊、却透着无尽威严的身影躺在床上,床头的油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这是食神的居所,而这盏油灯,只是他床头一盏再寻常不过的灯。】一个古老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像是在诉说一段亘古的传说。
不知过了多久,那模糊的身影消失了,宫殿也渐渐变得荒芜。这盏油灯被后人供奉在新建的食神庙中,接受着万民的香火。每当有虔诚的信徒献上美食,油灯就会微微发亮,灯油中似乎能映照出食物的模样。
又过了漫长的岁月,食神庙也渐渐破败。一场席卷天下的巨变中,神庙坍塌,混乱中,这盏油灯被一位背着行囊的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
男子身着长袍,面容清癯,眼神中带着对美食的极致虔诚——他是当时天下闻名的名厨。
名厨寻到了这片隐秘的地方,耗费毕生心血修建了这座地下密室,将油灯供奉在这里。
他似乎知晓油灯的秘密,每天都会带着最新鲜的食材来到密室,烹饪出各种佳肴。
每当食物做好,油灯就会散发出淡淡的蓝光,将食物的香气尽数吸收,灯油也会因此增加少许,呈现出清澈的蓝色。
【此灯能聚世间食气,化为灯油。点燃之时,可入梦境,梦中所烹之食,醒后皆可具现。】
林海“看”到,名厨点燃油灯,在梦中烹饪出失传已久的古菜。醒来时,那些菜肴真真切切地摆在石台上,香气扑鼻。
他靠着油灯的神异,做出了无数令人惊叹的美食,不仅积累了富可敌国的财富,更赢得了“食神再世”的声望,连帝王都对他礼遇有加。
然而好景不长,战火再次燃起,世道动荡,民不聊生。名厨虽想避世,却终究没能躲过战乱的波及。
一夜之间,他的府邸被乱兵洗劫,家人尽亡,密室的入口也被坍塌的黄土掩埋。名厨在最后时刻,拼尽气力封闭了密室,自己则倒在了乱军之中,油灯也随之被彻底遗忘在黑暗的地下。
时光流转,沧海桑田。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大地变动,密室上方渐渐出现缝隙,地表的植物根须顺着裂缝延伸进来,扎根在密室的土壤中。而油灯中的蓝色灯油在无人打理的情况下越积越多,多余的灯油挥发成雾气,被那些根须悄然吸收。
年复一年,吸收了灯油雾气的植物发生了变异,它们的根茎在地下蔓延,最终在地表开出了那种带着奇异香气的蓝色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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