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肉 第64章 深渊斗技场

“深渊斗技场”位于“熔炉”训练场的最底层，与其说是一个斗技场，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下沉式的圆形角斗坑。坑壁是光滑如镜、无法攀爬的暗色金属，高耸入上方昏暗的穹顶，穹顶上只有几束惨白的探照灯光打下，在坑底交织出冰冷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金属锈蚀的气息，地面是粗糙的、浸透了深褐色污渍的砂石，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这里没有观众席，只有坑壁上方一圈隐蔽的观察廊，无数冰冷的监控探头如同复眼般俯视着下方，记录着每一场生死搏杀。

林序站在斗技场边缘的入场通道口，冰冷的金属地面透过薄薄的靴底传来寒意。他穿着一套标准的灰色作战服，没有额外的护甲，武器只有腰间标配的能量手枪和合金匕首。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杂念，将精神状态调整到绝对的冷静和专注。胸口的净光封印传来稳定的暖意，体内那光暗交织的平衡点如同沉睡的火山，沉寂而内敛。

他知道，罗格执剑官、或许还有更高层的人，正通过观察廊注视着他。这场评估，将决定他接下来在晨曦之环的资源和培养倾斜度，甚至可能影响他能否继续保有探视小茹的权限。他不能输，至少……不能输得难看。

通道尽头那扇沉重的闸门缓缓升起，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林序迈步走入斗技场，惨白的光线瞬间将他笼罩，脚下的砂石传来细微的碎裂声。

对面通道的闸门也同时开启。一个庞大、狰狞的身影，如同移动的小山般，一步步踏出阴影，走入光斑之下。

“屠夫”。

他的身高超过两米五，浑身覆盖着厚重、布满撞击凹痕和干涸血痂的暗红色重型动力甲，装甲的关节处延伸出狰狞的撞角和锯齿。他没有戴头盔，露出一张布满疤痕、如同被野兽啃噬过的狰狞面孔，一双眼睛闪烁着疯狂而嗜血的红光。他的武器是一柄门板大小的、链锯还在低速空转的双手巨斧，斧刃上沾着暗黑色的肉糜和骨渣。仅仅是站在那里，一股混合着血腥、汗臭和狂暴杀意的压迫感就扑面而来，令人窒息。

“嘿嘿……又来了个小虫子？”屠夫的声音沙哑刺耳，如同砂纸摩擦铁皮，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细皮嫩肉的，不知道能扛得住老子几斧头？”

林序没有回应，目光冷静地扫过屠夫全身，迅速分析着对方的装备、可能的攻击模式和弱点。重型装甲防御极高，但必然影响灵活性。那柄巨斧威力巨大，但挥舞起来破绽也大。关键是……如何破防？

“开始！”冰冷的电子音在斗技场上空回荡。

几乎在声音落下的瞬间，屠夫动了！他庞大的身躯爆发出与其体型不符的惊人速度，如同失控的重型卡车般冲向林序，地面在他的践踏下微微震颤！手中的巨斧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一记毫无花哨的横扫千军，覆盖了林序所有可能的闪避空间！

不能硬接！林序瞳孔骤缩，脚下发力，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向后急退，同时能量手枪抬起，对准屠夫没有装甲保护的膝盖关节连续点射！

砰砰砰！能量光束打在厚重的装甲上，溅起一串火花，却只留下浅浅的焦痕，根本无法穿透！

“挠痒痒吗？废物！”屠夫狂笑着，攻势不减，巨斧变扫为劈，带着万钧之力当头砸下！

林序身形一矮，一个贴地滑铲，险之又险地从斧刃下方滑过，冰冷的斧风刮得他脸颊生疼。他顺势拔出匕首，试图刺向屠夫的脚踝连接处！

叮！匕首刺中装甲，发出清脆的响声，依旧无法破防！反而被屠夫抬起的大脚狠狠踩向地面！

林序狼狈地翻滚避开，原先所在的地面被踩出一个浅坑！

力量、防御完全不在一个级别！常规攻击根本无效！

屠夫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巨斧挥舞得密不透风，逼得林序只能凭借超高的敏捷和预判不断闪避、格挡（用匕首格挡斧柄卸力），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撕碎。他身上的作战服很快被斧风划破，留下道道血痕。

“跑！继续跑！看你能跑到什么时候！”屠夫似乎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攻击越发狂暴，眼中嗜血的光芒更盛。

林序的心沉了下去。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因为体力耗尽或被逼入死角而落败。必须想办法破局！

他一边闪避，一边疯狂运转思绪。能量武器无效，物理攻击破不了防……唯一的希望，可能就在他体内那尚未完全掌控的光暗力量上！

净光……具有净化、穿透特性？黑暗……具有侵蚀、破坏特性？如果将它们结合……

一个冒险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形成。

就在屠夫一记势大力沉的下劈再次落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林序眼中寒光一闪！他没有再后退，反而迎着屠夫冲了上去！他将体内微弱的净光能量全部凝聚在左手，形成一层薄而坚韧的能量护盾，硬生生迎向屠夫回收不及的斧柄！

轰！护盾剧烈震荡，几乎破碎，林序整条左臂瞬间麻木，但他借这股冲击力，身体如同陀螺般旋转，右手匕首上，一丝极其凝练、带着深沉晦暗气息的能量悄然覆盖——那是他强行引导出的、高度压缩的黑暗能量！

“死吧！”屠夫狞笑着，空闲的左手如同铁钳般抓向林序的脖子！

就是现在！林序的身体旋转到极致，匕首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黑色细线，不是刺向厚重的胸甲，而是精准无比地刺向了屠夫动力甲颈部和肩甲连接处、一个相对薄弱的能量管线接口！

噗嗤！

高度压缩的黑暗能量如同剧毒的酸液，瞬间腐蚀了管线接口的防护层！刺耳的电流短路声响起，屠夫左肩甲的动力传输瞬间失效，动作猛地一滞！

“什么？！”屠夫又惊又怒！

一击得手，林序毫不停留，脚下发力向后急退，同时能量手枪再次对准那个被黑暗能量腐蚀出的缺口，将剩余的能量倾泻而出！

砰砰砰！能量光束顺着缺口灌入内部！屠夫的左肩装甲内部爆出一团电火花，整个左臂顿时耷拉下来，动作变得极不协调！

“啊！混蛋！我要撕碎你！”屠夫彻底疯狂，独臂挥舞巨斧，攻势更加混乱，但破绽也更大！

机会！林序精神大振，不再一味闪避，开始利用对方失衡的瞬间进行反击。他将净光能量用于加速和防御，将黑暗能量附着在匕首上进行精准的破甲攻击，专挑关节、管线等薄弱处下手！

嗤！右膝关节被黑暗匕首划过，动作迟缓！

嗤！腰部动力轴被刺中，平衡感下降！

屠夫如同被困住的野兽，发出愤怒的咆哮，却因为行动受限，无法有效击中灵活的林序。场上的局势瞬间逆转！

“够了。”

就在林序准备给予最后一击时，一个平静却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斗技场中炸响。

观察廊上，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出现。正是观察者欧米伽。他依旧一身白袍，银发如雪，目光平静地俯瞰着下方。

随着他的声音，一股无形的力场瞬间笼罩了整个斗技场。疯狂攻击的屠夫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动弹不得。林序也感觉周身空气变得粘稠，动作迟滞。

欧米伽的目光落在林序身上，那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有星河流转。“光暗交织，以巧破力。初步的平衡运用，尚可。”

他的评价简短而平淡，却让林序心中一震。欧米伽果然一直在观察！

随即，欧米伽的目光转向状若疯狂的屠夫，轻轻摇了摇头：“心性已被杀戮侵蚀，不堪大用。带下去，净化处理。”

净化处理？林序心中一寒。那意味着……

两名穿着全封闭装甲的执法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场中，将无法动弹的屠夫如同拖死狗般拖离了斗技场。屠夫那充满不甘和恐惧的嘶吼声在通道中渐渐远去，最终消失。

斗技场内，只剩下林序和俯瞰着他的欧米伽。

“你的第二阶段中期评估，通过。”欧米伽的声音将林序的思绪拉回，“你证明了你有资格接触更深层的力量，以及……应对随之而来的风险。”

他微微抬手，一道柔和的白光落入林序手中，化作一枚造型古朴、刻有复杂星辰纹路的银色徽章。

“这是‘星辉徽章’，象征你已踏入‘掌控者’的门槛。凭它，你可以进入‘星典图书馆’外围区域，查阅基础的能量法则典籍，并申请更高阶的专属训练室。”

星典图书馆？能量法则典籍？林序握紧徽章，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微弱却精纯的能量波动，心中涌起激动。这代表他终于可以系统地学习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了！

“但是，”欧米伽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告诫，“知识即是力量，也是诅咒。越是深入核心，你面临的诱惑和危险也将越大。你体内的平衡依旧脆弱，切忌急功近利，否则……屠夫的下场，便是前车之鉴。”

林序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观察者阁下。”

欧米伽不再多言，身影如同融入光线般，缓缓消散在观察廊上。

斗技场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林序一人，站在浸满血污的砂石地上，握着那枚温热的徽章，回味着刚才惊心动魄的战斗和欧米伽意味深长的话语。

第二阶段的中期评估，他以一种近乎搏命的方式通过了。他触摸到了更高层次的门槛，但也更清晰地看到了前路的艰险。

掌控者……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斗技场的穹顶，望向那未知的、布满星辰与深渊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