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肉 第62章 重逢的微光

两天的时间，在高效的治疗和营养补充下飞快流逝。林序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净光封印带来的强大自愈能力，加上体内那微妙的光暗平衡对能量的高效吸收，让他原本严重的透支和内伤好了七七八八。虽然力量还未完全恢复巅峰，但已无大碍。

这两天，他没有进行任何训练，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养和冥想，巩固着铁锈镇一战的收获，回味着罗格执剑官那句“第二阶段”带来的压力与期待。但更多的时候，他的思绪会飘向那个拥有探视权限的地方，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急切与一丝近乡情怯般的忐忑。

小茹……她还好吗？有没有哭？有没有害怕？有没有……怪哥哥这么久没来看她？

当腕带上代表“限制解除”的绿色指示灯亮起时，林序几乎是立刻从冥想垫上弹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仔细整理了一下身上干净的训练服，确认自己的状态不会让妹妹担心，然后根据腕带的导航，走向那个他期盼已久的方向——A区生活监护中心。

穿过几条与训练区截然不同的、光线更加柔和、甚至装饰着一些耐阴仿真植物的通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安的清新剂味道，偶尔能看到穿着浅色制服、神情温和的医护人员匆匆走过。这里的氛围，比冰冷严谨的训练区和医疗区多了一丝“生活”的气息。

生活监护中心的入口是一道透明的能量屏障，需要权限验证。林序抬起手腕，腕带射出一道微光扫描屏障。

“权限确认。受训者林序，探视对象：林小茹。探视时间：30分钟。请遵守监护中心规定，保持安静。”电子音提示后，能量屏障无声消失。

门后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采光模拟自然阳光，温暖而不刺眼。大厅被巧妙地分割成几个区域，有摆放着柔软垫子和玩具的游戏角，有陈列着彩色书籍的阅读区，还有一小片模拟草皮和滑梯的组合设施。几个年纪与小茹相仿的孩子在医护人员的看护下，或安静地看书，或小声地嬉戏，气氛安宁而祥和。

林序的目光急切地扫过大厅，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很快，他的视线定格在了靠窗的那个角落。

一个穿着干净浅蓝色小裙子、头发梳成两个乖巧小辫的瘦小身影，正背对着他，坐在一张小桌子前，低着头，专注地用彩笔在纸上涂画着什么。阳光透过模拟窗洒在她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轮廓。

是小茹！

林序的脚步瞬间顿住，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鼻子发酸，眼眶瞬间就热了。他站在原地，贪婪地看着那个身影，仿佛要将这几个月的分离一次性看回来。她长高了一点点，肩膀似乎也没那么单薄了，安静的侧影带着一种让他心疼的懂事。

他深吸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激荡的心情，放轻脚步，缓缓走了过去。

他似乎惊动了旁边一位正在整理书籍的年轻女护理员。护理员看到他，先是警惕，随即看到他的腕带权限提示，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对他做了个“请轻声”的手势，便悄悄退开了。

林序走到小茹身后，没有立刻出声。他看着她笔下渐渐成型的画——是用稚嫩笔触画出的三个人。中间是个小小的、扎着辫子的小人，应该是她自己。左边是一个高大些的、手里似乎拿着棍子（大概是剑？）的简笔画小人，线条僵硬，但能看出是博尔特。右边，则是一个更加仔细描绘的、脸上带着笑容（虽然画得歪歪扭扭）的男孩，那是……他。

画的顶端，还用歪歪斜斜的字写着：哥哥、博尔特叔叔和我。家的样子。

家的样子……林序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他慌忙用手背擦掉，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

似乎是感觉到了身后的注视，或许是兄妹间奇妙的心灵感应，小茹握着彩笔的小手停了下来。她慢慢地、有些迟疑地转过头。

当她的目光接触到林序的脸时，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瞬间睁得圆圆的，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她的小嘴微微张开，似乎想叫，却又发不出声音，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仿佛害怕一眨眼，眼前的人就会像梦境一样消失。

“小茹……”林序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她平行，声音沙哑而温柔，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是哥哥……哥哥来看你了。”

小茹愣了几秒，然后，大颗大颗的泪珠毫无征兆地从她眼眶里滚落下来。她没有像上次那样扑过来大哭，而是伸出微微颤抖的小手，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伸向林序的脸，仿佛要确认这是不是真实的。

当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林序温热的皮肤时，她浑身一颤，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但不再是恐惧和委屈的宣泄，而是充满了巨大惊喜和失而复得的后怕。她猛地从椅子上跳下来，一头扎进林序的怀里，两只小手死死地搂住他的脖子，把小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瘦小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

“哥哥……哥哥……真的是你……呜……小茹好想你……好怕你不来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滚烫的泪水迅速浸湿了林序的衣领。

林序紧紧抱住妹妹，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软的小身体，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巨大的慰藉交织在心头，让他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他只能一遍遍地、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用下巴摩挲着她柔软的头发，低声道：“对不起……小茹，对不起……哥哥来晚了……哥哥以后……会尽量常来看你……哥哥保证……”

兄妹俩就这样在温暖的阳光下，紧紧相拥，仿佛要将这段时间所有的分离、恐惧和思念，都融化在这个迟来的拥抱里。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体温。

不知过了多久，小茹的哭声才渐渐平息，变成小声的抽噎。她抬起头，泪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序，小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放。

“哥哥……你受伤了吗？他们打你了吗？”她怯生生地问，伸出小手摸了摸林序脸上已经淡去的疤痕。

“没有，哥哥很好。”林序握住她的小手，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哥哥在接受训练，变得很强壮，这样才能保护小茹啊。你看，哥哥是不是比以前厉害多了？”

小茹用力点头，小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虽然还带着泪痕，却像雨后的阳光一样灿烂：“嗯！哥哥最厉害了！”她依赖地靠在林序怀里，小声说：“这里的阿姨对我也很好……有好吃的，有漂亮的衣服……但是……但是没有哥哥……”

“哥哥知道。”林序心疼地搂紧她，“小茹再等等，等哥哥变得足够强大，就能一直陪着你了。”

“真的吗？”小茹仰起小脸，眼中充满了期盼。

“真的。哥哥答应你。”林序郑重地点头。这个承诺，重于千斤。

接下来的时间，林序陪着小茹看她画的画，听她磕磕绊绊地讲在这里认识的新朋友，吃了什么好吃的，学了什么儿歌。小茹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想把分开后发生的每一件小事都告诉哥哥。林序耐心地听着，看着她脸上重新焕发出的、属于孩子的光彩，心中充满了感激。晨曦之环或许冰冷，但至少，他们为小茹提供了一个相对安全、温暖的成长环境。这对他来说，比任何奖励都重要。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当腕带传来“探视时间即将结束”的提示时，小茹的眼圈瞬间又红了，死死抓着林序的手不肯放开。

“小茹乖，”林序蹲下身，擦去她的眼泪，“哥哥要去训练了，这样才能更快地来接小茹。小茹在这里要听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哥哥下次再来，看你有没有长高高，好不好？”

小茹瘪着嘴，强忍着眼泪，用力点头，带着哭腔说：“小茹听话……哥哥要快点来……”

林序心中酸楚，却只能狠下心，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然后一步三回头地，在妹妹恋恋不舍的目光中，走出了生活监护中心。

当能量屏障再次合拢，隔绝了身后那片温暖的微光时，林序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重逢的喜悦与分离的不舍交织，化作了更加强大的动力。

他握紧了拳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为了守护这抹微光，他必须变得更强，强到足以斩断一切枷锁，为妹妹撑起一片真正的、自由的天空。

短暂的温情插曲结束，接下来，是更加残酷的“第二阶段”。他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那条通往训练场的、充满荆棘与挑战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