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肉 第24章 峡谷的考验

引擎的轰鸣声如同死神的狞笑，在空旷的峡谷中回荡，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那声音不属于任何林序熟悉的车辆，带着一种独特的、高频的嗡鸣，显然是灰塔麾下某种先进的追踪载具。胸口的印记如同烧红的烙铁，持续传来灼痛和急促的脉动，明确无误地指示着追兵的方向和迫近的距离。

没有时间犹豫了！

林序背紧博尔特，一把抱起小茹，不再顾忌脚下的碎石和陡坡，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他们藏身的岩架，一头扎进了峡谷底部那浓得化不开的、带着刺鼻硫磺味的灰黄色毒雾之中。

视线瞬间被剥夺，能见度不足五米。毒雾刺激着呼吸道，引发剧烈的咳嗽，眼睛也火辣辣地疼。但此刻，这令人窒息的迷雾反而成了他们唯一的掩护。

“抓紧我！千万别松手！”林序对着怀里的小茹低吼，同时凭借记忆和手中那份珍贵地图的触感，拼命朝着地图上标注的、那条沿着所谓“净”单元残余力场的“相对安全通道”方向冲去。他不敢跑直线，而是利用浓雾和嶙峋的怪石不断改变方向，试图干扰可能的追踪。

背后的引擎声在峡谷边缘停了下来，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模糊的呼喝声。追兵显然也忌惮这致命的毒雾，没有立刻驱车闯入，而是派出了人手进行地面搜索。尖锐的哨声和能量武器偶尔划破雾气的微弱光芒，显示着搜索网的展开。

林序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恐惧。他背着一个人，抱着一个人，在崎岖不平、危机四伏的谷底狂奔，体力飞速消耗。肺部像要炸开，双腿如同灌了铅，但他不敢停下，背后的每一丝声响都像是催命符。

小茹把脸深深埋在他的肩头，瘦小的身体因为恐惧和颠簸而颤抖，但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那双小手紧紧搂着林序的脖子，仿佛那是她全部的生命线。

昏迷中的博尔特似乎也感受到了极致的危险，身体无意识地绷紧，发出痛苦的闷哼。

突然，林序脚下一滑，踩进了一个被毒雾掩盖的松软沙坑，整个人失去平衡，带着背上的博尔特和怀里的小茹向前扑倒！

“唔！”在摔倒的瞬间，林序强行扭转身形，用肩膀和后背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竭力保护住怀中的小茹和背上的博尔特。三人滚作一团，溅起一片浑浊的尘土。

短刃脱手飞出，不知掉落在哪里。林序顾不上疼痛，慌忙爬起，首先确认小茹的情况。小茹摔得有点发懵，但没有受伤，只是吓坏了，小脸煞白。博尔特则因为这一摔，似乎牵动了伤口，呼吸变得更加急促微弱。

更要命的是，远处传来了搜索者似乎发现踪迹的呼喝声，脚步声正在朝这个方向逼近！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序。武器丢了，博尔特伤势加重，追兵近在咫尺……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

不！不能！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扫过刚才摔倒时压垮的一丛枯死的、形态怪异的灌木。在灌木根部，他看到了一个几乎被沙土掩埋的、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东西——那是一个半埋在土里的、类似阀门或接口的古老金属构件，上面刻着模糊不清的、与他手中地图上“净”单元符号极其相似的标记！

是“净”单元的残余结构！地图是对的！这条通道真的存在！

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相对清新的气流，正从这个金属构件微小的缝隙中缓缓渗出，驱散了周围一小片区域的毒雾！

希望的火花再次燃起！

林序来不及细想，奋力将博尔特拖到那个金属构件旁边，让他能呼吸到那一点点相对干净的空气。然后，他拉起小茹，压低声音急促地说：“小茹，躲到这个石头后面，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出来！千万不要出声！”

小茹惊恐地看着他，但还是用力点头，蜷缩到旁边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

林序则捡起地上的一块边缘锋利的石头，紧紧握在手里，然后趴倒在地，将身体尽可能隐藏在枯死的灌木丛和阴影中，屏住呼吸，像一匹等待猎物的孤狼。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搜索者不耐烦的交谈。

“……标记反应很强，应该就在这附近！”

“这鬼地方，雾太大了！小心点，那小子有点邪门！”

“怕什么？一个半大孩子，还带着两个累赘……”

两个穿着灰色制服、戴着过滤面罩的执法队员，手持能量短刃，小心翼翼地拨开迷雾，出现在了林序的视野中。他们显然依赖着灰塔的“标记”进行追踪，但毒雾严重干扰了他们的感知。

就是现在！

当其中一人距离他藏身的灌木丛只有几步之遥，正低头查看手中一个类似定位仪的装置时，林序如同潜伏的毒蛇般猛然暴起！

他没有选择正面攻击，而是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到右腿，一个贴地的扫堂腿，狠狠踢向那名队员的脚踝！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啊——！”那名队员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重心瞬间丢失，惨叫着栽倒在地，手中的能量短刃和定位仪都脱手飞出。

另一名队员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一愣，刚要举枪，林序已经如同猎豹般扑了上去！他手中的石块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对方面门！

那队员下意识地偏头躲闪，石块擦着他的太阳穴飞过，带起一溜血花。虽然没击中要害，但也让他瞬间头晕眼花。

趁此机会，林序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合身撞入对方怀中，一只手死死抓住他持刀的手腕，另一只手臂弯曲，用手肘如同铁锤般重重击打在他的喉结上！

“呃！”第二名队员的眼珠瞬间凸出，发出嗬嗬的怪响，窒息感让他失去了抵抗力，软软地倒了下去。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不到五秒钟！两个训练有素的执法队员，竟被一个少年用最原始、最狠辣的方式瞬间解决！

林序剧烈地喘息着，看着地上一个抱着断腿惨嚎、一个捂着喉咙抽搐的敌人，眼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属于生存者的漠然。他迅速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能量短刃和那个定位仪，又从那两名队员身上搜出了一些高能量的营养剂和过滤面罩。

他回到博尔特和小茹身边，先给昏迷的博尔特戴上一个面罩，又给小茹戴上（虽然有点大，但能过滤毒气），最后自己才戴上。瞬间，呼吸变得顺畅了许多。

他将营养剂小心地喂给博尔特一些，又和小茹分食了剩下的。然后，他看了一眼那个定位仪，屏幕上果然有一个闪烁的光点，正是他胸口印记的位置。他尝试着操作了几下，发现无法关闭，但似乎可以微弱地干扰其信号。

“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林序背起呼吸似乎平稳了一点的博尔特，拉起小茹。枪声和惨叫声很可能已经引来了更多的追兵。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渗出清新空气的金属构件和地上失去战斗力的敌人，毫不犹豫地转身，再次没入浓雾之中，沿着地图指示的方向，加速前进。

这一次，他的脚步更加沉稳，眼神更加锐利。绝境中的反杀，虽然凶险，却仿佛打碎了某种一直束缚着他的枷锁。他不再仅仅是逃亡的猎物，他开始学会利用环境，制造陷阱，主动出击。

枯萎峡谷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而林序，正在这场残酷的试炼中，以惊人的速度蜕变。胸口的标记依旧灼热，但这一次，那灼热中，似乎也多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冰冷的……狩猎者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