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破碎了。
渊那句轻柔的“我等着你”,那份夹杂着欣赏与偏执的“爱意”,还在罗小黑的灵魂中回荡。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不在星海之上。
他依旧在纽约新会馆总部,那张冰冷的行军床上。
窗外是觉醒时代的黎明,但他看到的,却是第一条时间线上,永冬苔原那永恒的黑夜。冷汗浸透了他的衣服。
渊的“爱”。渊的“骄傲”。
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情”,比在芝加哥时那**裸的威胁,更让他感到刺骨的恐惧!
这就是现实。
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新会馆、英雄战队、神与王的妥协、两个世界的平衡…
这一切的“成功”,都是因为这场新的“赌局”。
他忙于奔命,忙于觉醒,忙于拯救世界,忙于制定规则。
他根本没有时间,没有一秒钟的空隙,敢去回想…
那第一条时间线的创伤。
那个在祭坛上█,被彻底剥夺身体自主权的自己。
那个妖力核心被抽离,被强行注入黑暗,被剥夺了名字,改名为“烬”的自己。
那个被植入虚假记忆,被迫相信师父是囚禁者的自己。
那个在绝望中反抗,却发现连求救信号都是渊剧本一部分的自己。
那个被剥夺了死亡权力,连自杀都做不到的,永恒的囚徒。
那个…被迫在崩溃的师父面前“表演”,用身体去“█”救援者,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的…
污秽的自己。
他以为他逃出来了。
他以为这条新的时间线,是他的胜利。
然而,渊刚刚那场随意的梦中闲谈,那份如同造物主抚摸宠物般的“爱意”,残酷地提醒了他
——
他从未逃脱。
渊依旧可以自由进出他最私密的梦境。
渊依旧在“监制”他的一切!
“新会馆”和“永冬苔原”有什么区别?!
“队长”和“烬”又有什么区别?!
这份“成功”,只是渊用来防止他精神崩溃,以便能更长久“表演”的…
一个更华丽、更精致的牢笼!
那份被压抑到极点的、来自第一时间线的、刻骨铭心的创伤,被这份“爱”彻底引爆了!这份“爱”,就是那层最精美的、涂满剧毒的糖衣!
它触发了那深埋在灵魂核心的、关于“背叛”、“亵渎”与“污秽”的绝对反感!
一股强烈的、无法抑制的生理恶心感,猛地从他的胃部直冲喉咙!
罗小黑猛地从床上弹起,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他疯狂地冲进了办公室的洗手间,扑向了马桶。
“呕——!!!”
他跪倒在冰冷的瓷砖上,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疯狂地呕吐起来。
他咳得浑身抽搐,眼泪与冷汗混杂在一起。
他试图吐出来的,不是胃里的食物。
是渊。是那份“爱”。是那个叫“烬”的印记。
是那份“连累挚爱”的负罪感。
是那份“连一只鹿都不如”的自我厌恶!
他依旧是渊的囚徒。
他依旧是师父痛苦的根源。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渊的剧本里,越陷越深。
罗小黑浑身颤抖,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第二次、第三次地干呕着,彻底陷入了那片无法逃离的、名为“渊”的深渊。
(新会馆总部 洗手间)
罗小黑跪在冰冷的瓷砖上浑身痉挛。
他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在灼烧他的喉咙。
但他停不下来。
这不是生理反应,这是灵魂的排异反应。
渊的爱。渊的骄傲。
这两个词比第一时间线上任何一次**折磨更让他恶心。
那个梦境,那片星海,那个秋千。
那不是闲谈。
那是施虐者在巡视他的牢笼,在抚摸他最得意的收藏品。
烬。
那个被渊强行烙印在他灵魂上的名字,那个代表了极致羞辱与屈服的代号,在此刻比大使这个身份更真实。
幻觉... 闪回...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祭坛。
妖力核心被抽离的剧痛。
身体█。
被迫在崩溃的师父面前表演顺从。
被迫用那双沾满污秽的手去█那些因他而来的救援者...
“这就是你的赎罪,我的烬。”
渊的声音。
不是在梦里,而是在他耳边。
他猛地抬头,镜子里映出的不再是大使罗小黑。
而是一张苍白绝望眼神空洞的脸。
是烬。
“不...”
他颤抖着抓紧了洗手台的边缘。
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是罗小黑...我是队长...”
“队长?”
渊的声音在他脑海中轻笑。
“队长和烬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在我的舞台上表演我写好的剧本吗?”
“一个是绝望的剧本,一个是希望的剧本。”
“你演得都很好。我都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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