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
屏幕上那行关于他深夜出现在观澜台水塔附近的定位信息,如同一条狰狞的毒蛇,盘踞在我与他之间,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
沈默崔鹏的目光从屏幕上缓缓抬起,如同被惊扰的寒潭,冰冷而幽深。他的眼睛如同两口深井,没有丝毫的波澜,却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寒意。
他的视线缓缓移动,最终停留在我的脸上,那是一种近乎凝固的冰冷,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然而,在那冰冷的深处,似乎还隐藏着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失望,又像是果然如此的了然。
“查我?”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缓,却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我的心上。这两个字虽然简短,却比任何斥责都更让人心悸。
我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我只能紧紧握着手机,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辩解是苍白的,因为证据就摆在那里,如同一个无法撼动的事实,嘲笑着我的徒劳。
“死亡时间,你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我迎着他的目光,强迫自己不让声音颤抖,“你需要解释。”
“我需要向你解释?”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带着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压。
“如果凶手是你,不需要。”我寸步不让,尽管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如果凶手不是你,你需要。”
我们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紧张得能听见灰尘碰撞的声音。周围的同事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边异常的气氛,动作都慢了下来,目光若有若无地瞟过来。
沈默和崔鹏两人都紧盯着我,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短短的五秒钟,却让我感觉如同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终于,沈默像是承受不住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一般,缓缓地将目光移开,转而看向窗外那依旧如瓢泼般倾泻而下的雨幕,似乎那无尽的雨幕中隐藏着他所需要的答案。
过了好一会儿,沈默才重新开口说道:“昨天深夜,我突然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太多的起伏,但语速却比平时稍微快了一些,“那个电话明显是经过变声器处理过的,对方只说了一句话,说观澜台的水塔那里有我想看的东西。”
听到这里,我心中不由得一紧,这和之前指引我去那个废弃工厂的匿名短信何其相似!
“所以,你去了。”我直接说道。
沈默点了点头,“是的,我去了。”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而且,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一个人去的。可是,当我到达那里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没有。那里只有漫天的雨幕,以及一堆早已废弃的铜铁。”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当时的情景,然后接着说道:“我在那里停留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抽了一根烟,仔细检查了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任何异常之后,就离开了。”
这个解释听起来确实合情合理,没有丝毫的破绽。很显然,那个凶手正在用同样的手段,分别引导着我们,试图在我们之间制造猜疑和不和。
“为什么不说?”我问。
“说什么?”他转回头,眼神锐利,“说我在死亡时间独自去了一个敏感的、可能与案件相关的地点?在没有确切证据和目击者的情况下?除了增加我自己的嫌疑,或者打草惊蛇,有什么意义?”
他的逻辑无懈可击。一个资深刑警,在接到匿名线索后独自前往核实,是常见做法,尤其是在线索不明、无法判断真伪的情况下。事后如果没有发现,选择不汇报以免干扰侦查方向,也并非说不通。
但是……太巧了。巧得像精心设计的剧本。
“电话来源?”我问。
“查不到。太空卡,信号基站覆盖范围很广,无法精确定位。”他回答得很干脆。
死无对证。
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让我们彼此都无法靠近。信任的基石已经摇摇欲坠,无论他说什么,我心中都充满了疑虑和猜忌,而他对我恐怕也是如此。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沈默崔鹏突然话锋一转,他的目光落在了书架上,指着那个隐藏在角落里的摄像头说道:“那个摄像头,安装它的人一定对陈法医家非常熟悉。他不仅知道哪个位置最隐蔽,而且还能找到视角最佳的地方。”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确实,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对这房子的布局和结构了如指掌,而这样的人,往往是与陈法医有着密切关系的人。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这显然不是一起简单的案件,而是经过精心策划和准备的。
沈默崔鹏接着说道:“技侦人员在摄像头的外壳上,提取到了一枚模糊的指纹。经过比对,这并不是陈法医的指纹,但目前还没有找到与之匹配的人。”他的话语虽然平静,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紧盯着我,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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