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心儿声音因极度恐惧而拔高,甚至带上了破音。
“官爷!快离他们远点!那孩子……那孩子在咳嗽!是要死人的!”
她这话一出,如同平地惊雷,原本围拢在周围的村民和押差们脸色骤变。
下意识地“哗啦”一下向后退开了一大圈,目光惊疑不定地聚焦在那对母子身上。
尤其是还在轻轻咳嗽、小脸泛红的虎子身上。
那妇人的脸一下子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不是怕,而是气的!
她猛地抱紧儿子,像是要用自己的身体隔绝那些猜疑和恐惧的目光。
对着杨心儿的方向怒目而视,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你胡说什么!我家虎子只是刚才被吓到了呛了风!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咒我孩子!”
虎子被母亲突然的激动和周围骤变的氛围吓得再次大哭起来,咳嗽似乎也更急了些。
张峰的眉头紧紧锁起,伸出去递点心的手顿在了半空。
“你们懂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给忘了呢!
官爷,我们快走吧,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再待下去,真的会死的!”杨心儿近乎癫狂地大喊着。
张峰虽然心中也有些发慌,但还不至于被杨心儿三言两语就吓得不知所措。
“杨姑娘,你说这孩子咳嗽会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得说清楚!”
杨心儿焦急万分,语无伦次地说道:“官爷,这咳嗽……这咳嗽可不是普通的咳嗽!
我曾听闻,有一种疫病,最初的症状就是咳嗽,染上的人没一个能活下来的,而且这疫病传播极快,一旦染上,整个村子都得遭殃啊!”
村民们听闻,顿时炸开了锅。“疫病?!怎么可能?”
张峰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厉声喝道:“杨姑娘!你一个深闺小姐,何时懂得医术诊断?这般危言耸听,可知会引起多大的恐慌!”
他握着鞭子的手青筋暴起,显然动了真怒。
杨心儿急得眼眶发红,声音更加尖利:“你们不懂!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曾亲眼见过整村整村的人死绝!咳嗽声就是这样开始的——先是孩子,然后是大人,最后连牲畜都......”
“住口!”张峰猛地一挥鞭子,凌厉的破空声打断了她的哭喊。
鞭梢险险擦过她的脸颊,带起一阵寒风。
“再敢胡言乱语,我现在就将你绑了送官!”张峰的声音冷得像冰,“朝廷最忌的就是散布瘟疫谣言引发民乱!你想试试蹲大牢的滋味吗?”
那妇人紧紧搂着还在咳嗽的孩子,又惊又怒地瞪着杨心儿:“官爷明鉴!我家虎子就是呛了风,这姑娘怎可如此恶毒咒人!”
杨心儿看着众人怀疑恐惧的目光,突然凄厉地笑了起来:“你们都会死的......都会死在这里......”
她的笑声渐渐带上了哭腔,“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都不信我!”
张峰彻底失去了耐心,扬鞭狠狠抽在她的身上:“疯言疯语!看来是连日赶路累昏头了。”
他扭头厉声吩咐手下,“给她重新戴上枷锁!立刻上路!”
两个押差立即上前按住杨心儿的肩膀,冰冷的木枷咔哒一声扣在了她的脖颈上。
她终于不再挣扎,只是失神地望着那片灰蒙蒙的天空,泪水无声地滑过苍白的脸颊。
“走吧。”张峰厌恶地别开视线,翻身上马,“天黑前要赶到下一个驿站。”
队伍在压抑的沉默中重新启程,只留下那群惊魂未定的村民和那对紧紧相拥的母子。
虎子的咳嗽声渐渐远去,像是一个不祥的预兆。
翠儿将手中刚拨好的核桃仁放进前方小碟,撇了撇嘴:“这杨心儿又发的什么疯?
平日里还算正常,如今倒好,竟当众撒起癔症来。要我说,她就是看不得别人半点好,连个孩子都要咒。”
慕千月拈起一枚核桃仁,却没有立即送入口中。
她的目光透过微微晃动的车帘,落在那个戴着沉重木枷、踉跄前行的身影上。
“你不觉得奇怪么?”慕千月轻声开口,声音几乎被车轮碾过路面的声响掩盖,“杨心儿此人,她目的明确,从不做无谓之事。今日这般失态……不像她。”
翠儿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又拣起一个核桃:“要我说,她就是被流放吓破了胆。这一路上神神叨叨的也不是一两天了。”
“正是这一路上都不曾如此,今日才格外反常。”慕千月终于将核桃仁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着。
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窗外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她方才说……曾亲眼见过整村整村的人死绝。”
翠儿拨核桃的手顿了一下,脸色微微发白:“小姐可别听她胡说!她一个闺阁女子,上哪儿见什么整村死绝的事去?分明是吓疯了说胡话。”
慕千月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有备无患总是好的。记住,从现在起,别再接触任何陌生人,吃东西前务必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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