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司靳眸光锐利地审视着她,沉吟片刻后,沉声道:“若你真有此预知之能,留在将军府实属埋没。
本将军可即刻上书陛下,陈明你的才能。
届时,天子自有重赏,远比委屈在我这府中要强上许多。”
“不!” 杨心儿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与愤怒交织的神色。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不需要你的举荐!更不稀罕什么皇帝的赏赐!”
她向前逼近一步,胸口因激动而微微起伏,声音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薄司靳,我只问你,应还是不应?
若你执意不肯留我,那么关于北境,关于未来战事的一切,我一个字都不会再说!你休想再从我这得到任何线索!”
薄司靳的眉头紧紧皱起,他凝视着杨心儿执拗的面孔,脑海中浮现出北境风雪中并肩作战的同袍。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空气仿佛凝固。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无奈与不悦,缓缓点头:“好。我答应你。你可以留下。”
杨心儿紧绷的脊背骤然松弛,她别过脸,声音低哑:“多谢将军成全。”
薄司靳看着她这副模样,只觉头疼。
他挥了挥手:“府中规矩多,你既留下,便安分守己。若敢兴风作浪,休怪本将军不留情面。”
“我知道。”杨心儿应着,转身往偏院走去。
薄司靳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对身旁的亲卫低语:“派人盯着她,一举一动都要报给我。”
亲卫领命退下,他却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剑。
正欲转身处理军务,一名亲卫匆匆而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将军,京城中突然起了一波流言,关于……慕小姐的。”
薄司靳摩挲剑柄的指尖一顿,眸光骤然转冷:“说。”
“市井传闻,说慕小姐在流放途中,对长辈不敬,尤其对其生母……冷漠至极,只顾自身安危,毫无孝道可言。”
亲卫低声禀报,“流言传得很快,颇有愈演愈烈之势。”
“查。”薄司靳声音沉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查流言的源头,看看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是!”亲卫领命,迅速退下。
慕千月正惬意地眯着眼,享受着小丫鬟不轻不重的捶打,冬日暖阳晒得她浑身舒坦。
一块芙蓉酥刚送到唇边,就见林月娘步履匆匆地进了院子,脸上是掩不住的焦急。
“都下去,都下去!”林月娘挥退了丫鬟,一把拉住慕千月的手腕,“千月,你怎么还坐得住!出大事了!”
慕千月被她扯得手中的点心差点掉落,不由蹙眉:“小姑,何事如此惊慌?天塌下来也得让人把点心吃完不是?”
“你还有心思吃!”林月娘急得跺脚,压低了声音,“外头都传疯了!说你……说你在流放路上,对母亲不孝,只顾自己,连亲娘都不管不顾!话说得难听着呢!”
“哦?”她抬起眼,眸光清亮,竟不见半分慌乱,“是么?都怎么说的?”
林月娘见她这般镇定,倒是愣了一下,随即语速更快:“还能怎么说!说你遇险时自己先跑,把你病弱的母亲丢在后面……
还说你这般不孝不义之人,根本不配……不配再留在京城!这流言有鼻子有眼,像是有人亲眼所见似的!这可如何是好?”
慕千月听完,嘴角竟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几分嘲讽的弧度。
她站起身,走到院中那棵光秃秃的老槐树下,仰头看了看稀薄的阳光。
“小姑,”她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寒意,“流放路上的事,京城的人有几人见过?”
林月娘一怔:“你的意思是……”
“这流言起得蹊跷,”慕千月转过身,目光锐利,“早不起晚不起,偏偏在此时。
背后之人,无非是想毁我名声,让我在京城无立足之地。”
她轻轻哼了一声,“手段倒是下作。”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任由他们污蔑!”林月娘忧心忡忡。
慕千月沉吟片刻,眼神渐渐坚定:“清者自清,但也不能坐以待毙。小姑,劳烦你帮我做两件事。”
“你说!”
“我需要您在暗中再给这流言添把火,让它烧得更旺些才好。”
林月娘惊得睁大了眼:“千月!你疯了不成?
这污水躲都来不及,怎的还要自己往上泼?这……这是为何啊?”
慕千月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小姑莫急,山人自有妙计。你且照我说的去做。”
“好!”林月娘一咬牙,重重握了握慕千月的手,“小姑听你的!这就去安排,定让这把火烧得旺旺的!”
流言在林月娘的暗中推波助澜下,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不过几日功夫,已从市井闲谈演变成了席卷整个京城的风浪。
这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威震将军府外便开始三三两两地聚集起人群。
起初只是几个探头探脑的好事者,但随着日头升高,人越聚越多,竟有近百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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