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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氏一听，脸上顿时有了光，腰杆也不自觉地挺直了些，语气带着几分与有荣焉：“是啊，是我家心儿。这孩子，就是心思活络，随她爹……”
杨心儿轻轻拉了拉祖母的衣袖，低声道：“祖母，少说两句，歇着吧。”
这时，老五提着一个小包袱过来，放在杨心儿铺位旁，语气比之前客气了许多：“杨小姐，这是头儿让送来的，一点干粮和清水，你们路上应应急。”
杨心儿微微一怔，随即敛衽一礼：“多谢五哥，代民女谢过张统领。”
老五摆摆手：“甭客气！头儿说了，这回多亏了你。你们安心待着，有什么事就跟弟兄们说。”
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孟氏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袱，看到里面实实在在的饼子和水囊，眼睛都亮了。
压低声音对杨心儿说：“心儿，你看！官爷这是记着你的情呢！”
杨心儿看着那包袱，眼神微动，却没有多少喜色，只轻轻“嗯”了一声。
目光投向舷窗外逐渐后退的江岸，不知在想些什么。
甲板上，张峰看着最后几名官差和流犯也安稳上船，船员们正在收起跳板，准备起航。
他走到船头，对那位商队的领头人——一位身材微胖、面容和气的姓钱的掌柜，再次抱拳：“钱掌柜，此番真是多谢了！船资方面，待到了地头，张某必定如数奉上。”
钱掌柜笑呵呵地还礼：“张统领言重了，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这顺水之事，还能得些贴补，钱某还要多谢统领照顾生意呢。
诸位放心，我们‘顺风’号定将大家安稳送到北岸码头。”
呜——
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巨大的船帆缓缓升起，吃足了风。
船只微微一震，终于离开了那座充满疫病和绝望的城池，破开江水，向北而行。
张峰感受着脚下的晃动，望着前方开阔的江面，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
慕千月在甲板上坐了一会，江风渐冷，吹得她素色衣裙猎猎作响。
她却不觉得冷似的，只凭栏望着墨色江面出神。
月光洒在粼粼波光上，碎成一片片银箔。
“千月，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回客舱休息？”
林月娘不知何时跟了出来，将一件半旧的披风轻轻搭在她肩上，语气里满是担忧。
慕千月将目光从江面上收回，落在小姑被江风吹得发红的脸上。
她微微一笑，伸手拢了拢披风：“我只是有些闷，在这里散散心罢了。”
林月娘拢了拢衣襟，柔声劝道：“江风愈发冷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嗯！”慕千月点了点头，收回目光，最后望了眼渐行渐远的岸边。
慕千月和林月娘回到客舱时，一股温暖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
翠儿和慕千雪正蹲在两个简易帐篷前，小心照看着架在小火炉上的陶罐。
“姐姐，姑姑，你们回来得正好！”慕千雪抬起头，脸颊被火烤得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粥刚熬好，翠儿姐姐放了好多肉呢！”
翠儿用木勺轻轻搅动着粥，抿嘴一笑：“这肉干我切得碎，熬得久，都化在粥里了。小姐，月娘姑娘，快来暖暖身子。”
林月娘俯身看了看那咕嘟咕嘟冒泡的浓粥，回头望向慕千月：“千月，先坐下喝点热的吧，你方才在甲板上站了那么久，江风冷得很。”
慕千月顺从地在铺着毛毯的舱板上坐下，接过翠儿递来的温热粥碗。
乳白色的米粥熬得粘稠，里面丝丝缕缕融开的肉糜。
慕千雪挨着姐姐坐下，小口吹着气，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勺，满足地眯起眼：“真好喝！翠儿姐姐，你的手艺最棒了！”
翠儿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一边给林月娘也盛了一碗，一边说：“雪小姐喜欢就好。小姐，您也快尝尝吧，是不是味道淡了？”
慕千月这才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粥的温度恰到好处，米香混合着咸鲜的肉味，确实暖胃又暖心。
她对着翠儿温和地笑了笑：“味道很好，一点也不淡。辛苦你了，翠儿。”
“不辛苦，不辛苦，”翠儿连忙摆手，“只要小姐和姑奶奶、雪小姐能吃点热乎的，我就高兴。”
慕千月刚放下碗，翠儿就手脚利落地收拾好餐具，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神情。
搓了搓手，眼巴巴地望向慕千月：“小姐，左右现在不用赶路，干坐着也是无聊得紧……
您之前教我的那个‘斗地主’，我还记得一些，咱们……咱们要不要玩玩看？”
她说着，自己先有些坐不住了，身子微微前倾，一副恨不得立刻开局的模样。
慕千月看着她这急切的样子，不由得莞尔。
目光轻轻扫过身旁正用帕子优雅拭唇的小姑林月娘，又看了看挨着自己、一脸懵懂的妹妹慕千雪。
她轻轻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歉意：“斗地主是三个人玩的，如今我们四个，倒是多了一个。”
翠儿一听不能斗地主，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嘟囔道：“啊？不能玩那个了吗？我还想着……”
她话没说完，眼睛却瞟向一旁安静坐着的林月娘和正小口喝粥的慕千雪，显然是在计算人数。
慕千月将她的失望看在眼里，唇角轻轻一勾。
露出一抹带着几分神秘的笑意：“斗地主三人为佳，我们如今四人，正好可以玩点别的。”
她顿了顿，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教你们一种新玩法，叫做‘打麻将’。”
“打麻将？”翠儿重复了一遍，眼睛里的失望瞬间被好奇取代，“小姐，那是什么？也是一种牌吗？”
连林月娘也放下了粥碗，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兴趣：“千月，你从哪里学来这些新奇玩意儿？这名字听着倒有些别致。”
慕千雪更是直接凑到姐姐身边，扯着她的衣袖，仰着小脸问：“姐姐，姐姐，好玩吗？比斗地主还好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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