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明末建基业 第23章 智取洛川（上）

子时，月黑风高。

洛川县城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匍匐在陕北苍茫的夜色中。城墙的轮廓在稀疏的星光下显得格外森严，只有墙头零星闪烁的灯笼，如同巨兽半睁半闭的惺忪睡眼，透出几分慵懒与麻木。

东门外，数里地的黑暗里，蛰伏着青鸾军的主力。曾大牛伏在一处土坎后，粗糙的大手紧紧攥着一柄厚重的环首刀，目光如同觅食的饿狼，死死盯着远处那灯火相对较多的东门城楼。他身后，是黑压压一片屏息凝神的士卒，虽然大多面容稚嫩或带着菜色，但眼中却燃烧着一种混杂着紧张、恐惧与渴望的火焰。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仿佛过得格外缓慢。

终于，当时辰到了预定的那一刻，曾大牛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腔如同风箱般鼓起，随即，一声炸雷般的咆哮撕裂了夜的宁静：

“兄弟们！为了吃饱饭——杀啊！！！”

“杀——！！！”

积蓄已久的力量轰然爆发！近两千人同时发出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瞬间震碎了洛川县城夜的静谧！紧接着，战鼓被疯狂擂响，“咚咚咚”的巨响如同蛮荒的脉搏，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无数支临时赶制的火把被瞬间点燃，汇成一片跳跃的火海，将东门外的旷野照得亮如白昼！

人影幢幢，刀枪如林，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呐喊和鼓噪声，向着东门方向汹涌扑去！虽然按照计划并未真正架设云梯攀城，但那滔天的声势，仿佛真有千军万马要将这东门一口吞下！

城头之上，瞬间大乱！

“敌袭！敌袭！！”

“流贼攻城了！快！快上城！！”

“弓箭手！弓箭手在哪里？！”

守城的兵丁从睡梦中惊醒，仓皇奔走，惊呼声、军官的斥骂声、兵刃碰撞声乱作一团。原本就兵力不足的守军，绝大部分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集中在东门的猛烈佯攻所吸引，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慌乱地向东城方向汇聚。弓手被调往垛口，滚木礌石被搬上城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牢牢钉在了东门外那片喧嚣的火海之上。

就在东门外杀声震天、守军乱成一锅粥的同时——

西门。

与东门的喧嚣鼎沸相比，这里安静得近乎诡异。城门紧闭，门楼上只有寥寥三两个兵丁，抱着长矛，缩着脖子，一边咒骂着这鬼天气和该死的流贼，一边心惊胆战地听着远处传来的隐约喊杀声。

“他娘的，东边打得好凶……不会真打过来吧？” 一个年轻些的兵丁声音带着颤抖。

“怕个鸟！” 一个老兵油子啐了一口，“咱们这西门结实着呢！再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的顶着，东门那边自有人操心。咱们守好这破门就行……妈的，真冷！”

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在城门内侧不远处的阴暗巷口、残破屋檐下，几十双如同猎鹰般锐利的眼睛，正无声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刘虎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如同融入阴影的石像。他听着东门方向传来的、如同背景音般的巨大喧嚣，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他带来的三十名精锐，是他亲手从军中挑选出来的老弟兄，个个身手矫健，胆大心细，此刻都已按照事先的安排，潜伏到了预定位置。

时机已到！

刘虎眼中寒光一闪，如同扑食前的猎豹，没有任何预兆，猛地从阴影中蹿出，直扑门楼下的那名老兵油子！他身后的黑暗中，同时掠出数道身影，如同鬼魅，分别扑向另外几名守门兵丁！

“你……” 那老兵油子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便觉喉头一凉，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所有的声音都被堵了回去，眼中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软软地倒了下去。

另外几名兵丁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像样的警报，就在短暂的、近乎无声的搏斗中被迅速解决。刘虎手下的人动作干净利落，力求一击致命，不给对方任何示警的机会。

“快！开门！” 刘虎低喝一声，声音压抑着激动。

几名汉子立刻冲向那沉重的门闩。巨大的横木门闩在几人合力下，被缓缓抬起。

“吱呀呀——”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仿佛沉睡巨兽被打扰清梦的呻吟声，洛川县城防守最为松懈的西门，在一片混乱的掩护下，被从内部，缓缓推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之外，是更深沉的黑暗。

以及黑暗中，那无数双早已等待多时、饥渴而又冰冷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