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明末建基业 第50章 军工之基——水力钻床（下）下篇

溪流下游，一片更大的工坊区域被规划出来。五座新建的、更加坚固的水坝精准地控制了水流，驱动着五台按照优化后“标准”图纸建造的水力钻床。它们如同五头沉默而不知疲倦的钢铁巨兽，在湍急水流的推动下，发出低沉而规律的轰鸣。

工坊内部，秩序井然，与之前原型机工坊的杂乱摸索判若两地。

张大锤晋升副管事后，展现出了超出技术钻研的管理才能。他将钻床生产的全过程分解为若干个明确的工序。原料区，统一规格的熟铁棒被码放整齐；锻打区，铁匠们依照赵胜最终确定的“配方”和流程，对铁棒进行预处理和初步成型；钻削区，则是整个工坊的核心，五台钻床日夜不息地运转。

操作钻床的不再是需要通晓所有原理的大匠，而是经过统一培训的年轻工匠或学徒。他们只需要按照规程，将铁棒牢固地卡在标准化的铸铁卡具上，调整好配重块，然后扳动离合木销，剩下的，便交给了不知疲倦的水流。

“进给均匀，注意冷却液！” 担任工坊总指导的鲁师傅，背着手在机器间巡视，不时出声提醒。他们改进了冷却方式，用竹管将溪水引到钻头接触点，大大减少了钻头因高温退火而磨损的速度。

每一根完成钻削的枪管毛坯，都会被取下，送到专门的检验区。那里有按照标准口径制作的极限量规和光滑的通条。负责检验的老匠人神情严肃，一丝不苟。通不过检验的，会被毫不留情地打回废料区，等待回炉。而通过的，则会被刻上一个独特的编号和检验者的标记，送入下一道工序的仓库。

标准化与流程化，带来了效率的飞跃。虽然单台钻床的钻削速度并未大幅提升，但五台钻床的同时运转，以及流程优化减少的停机时间，使得合格枪管的日产量，从无到有，并稳定在一个令人欣喜的数字上。

仓库里，经过检验的合格枪管，开始以“捆”为单位堆积起来。那冰冷的金属光泽，在负责接收的军械官眼中，却比黄金还要耀眼。

这一日，沈正阳再次亲临钻床工坊。他没有打扰正在忙碌的工匠，只是静静地站在仓库门口，看着里面那越来越多、整齐码放的枪管。空气中弥漫着金属、水流和油脂混合的特殊气味，耳中充盈着机器规律运转的雄浑声响。

张大锤和鲁师傅得知消息，连忙赶来。

“统帅！” 张大锤的声音带着自豪，也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

沈正阳转过身，目光扫过两人，最终落在那些枪管上，缓缓道：“我记得，当初我们只有一堆缴获的破烂，连一根合格的枪管都钻不出来。”

他的语气平静，却勾起了张大锤和鲁师傅脑海中那无数个不眠之夜和堆积如山的废料。

“看看现在。” 沈正阳伸手，指向那一片“枪管森林”，“它们或许还不够完美，但每一根都笔直，每一根都坚实。这意味着，我们青鸾军的将士，很快就能用上我们自己打造的、可靠的鸟铳，甚至是未来更犀利的火器！”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带着一种宣告般的意味：“这意味着，我们打破了官军在火器上的垄断！意味着我们掌握了自主制造杀人利器的核心！从今天起，我青鸾军的军工，不再是修补补，不再是空中楼阁，而是真正踏上了标准化、量产化的道路！”

“这是我们迈向强军的关键一步，一个真正的里程碑！”

张大锤和鲁师傅听着，胸膛不由自主地挺起。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从无到有，从有到“标准化量产”，这一步跨越，蕴含着多少智慧和汗水的结晶。

“但这，仅仅是开始。” 沈正阳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有了枪管，我们还需要可靠的枪机，需要威力更大的火药，需要训练有素的火枪手……路还很长。”

他看向张大锤和鲁师傅：“钻床的成功，证明了我们的方向是对的，证明了人力与自然之力结合，能够创造奇迹。接下来，匠作营的任务会更重。我希望你们能将这份经验，这份精神，带到更多的领域去。”

“请统帅放心！” 张大锤和鲁师傅齐声应道，声音铿锵。他们眼中没有了最初的迷茫和焦虑，只有经历过千锤百炼后的坚定与自信。

沈正阳最后看了一眼那轰鸣的工坊和堆积的枪管，转身离去。他的步伐稳健，背影在工坊投下的阴影中显得格外挺拔。

他知道，这五台水力钻床日夜不休的轰鸣，敲响的不仅仅是一根根枪管的诞生，更是一个全新时代的序曲。青鸾军的筋骨，正在这工业之火的淬炼下，变得越来越强健。而这条自主崛起的道路，也必将随着这钻头的前进，愈发清晰地展现在世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