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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梁氏集团顶层办公室，梁清安站在穿衣镜前，轻轻整理裙摆。
那是一条奶油白的针织连衣裙，裙摆蓬松，袖口缀着小小的蝴蝶结，配一件浅粉短款外套，脚上是一双圆头小皮鞋，完完全全的“甜妹”造型。
“梁总，您今天……真可爱。”助理吴娜推门进来，差点把文件夹掉在地上。
梁清安回头一笑：“怎么，不像女总裁了？”
“不，是更像了。”吴娜由衷道。
“以前您穿黑西装，像一把出鞘的刀，现在，像裹着糖衣的子弹。”
梁清安轻笑出声，她知道大家在背后议论，说梁总终于“做回自己”了，毕业后那几年，她刻意穿黑、灰、深蓝，想用冷色调告诉世界，我不是靠家世的娇小姐，我是梁氏的掌舵人。
可现在，她想通了，强大不需要靠颜色定义，甜美也不代表软弱。
她走出办公室，高跟鞋换成平底鞋，步伐却依旧坚定。
员工们纷纷抬头，有人小声嘀咕：“哇，梁总今天像蛋糕店老板娘。”
“可她开会时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清安姐啊。”
的确，上午的项目评审会上，她三句话点破预算漏洞，让合作方哑口无言，散会后，市场部的小姑娘凑过来：“梁总，您这风格转型太成功了，工作狂魔变甜妹，反差感拉满了。”
“所以你们现在不怕我了？”她挑眉。
“怕啊。”小姑娘吐舌头。
“但怕得更亲切了。”
午休时，她靠在窗边回消息，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微信弹出。
周晏清：晚上有空吗？想和你吃顿饭，聊聊工作的事。
梁清安眉头微蹙，她第一反应是拒绝，她有男朋友，不该和别的男人单独吃饭。
她拨通了时景序的电话。
“时景序，周晏清约我吃饭，说谈工作……我不想去，但他说是正事。”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随即传来他低沉温柔的声音：“去吧，吃完我接你。”
“你不生气？”
“生气。”他轻笑。
“但我知道你分得清轻重，而且……我相信你。”
梁清安心头一暖，挂了电话，她对着手机屏幕笑了笑，心想，这么乖的男朋友，得奖励。
而此刻，时景序正坐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捏着一瓣橙子，眼神却冷得能结冰。
“可恶。”他低声嘟囔，把橙子塞进嘴里，嚼得咔哧响。
他一早就买了菜，亲手做了四道梁清安爱吃的菜，保温在锅里，他甚至换了件新衬衫，就为了等她回来一起吃晚餐，结果，被那个“周晏清”插了一脚。
他不是不信她，他是不信那个男人。
但他是时景序，从来不会把情绪摆在脸上，他只是默默打开导航，设定好餐厅附近的停车点，然后靠在沙发上，一边吃水果，一边等时间。
夜幕降临，城市灯火如星河铺展。
梁清安走进约定的餐厅，是一家安静的日式居酒屋，周晏清已等候在角落，一身深灰西装，笑容温和。
“来了？不必那么拘谨。”他替她拉开椅子。
“谢谢。”她落座，点了一杯梅子酒。
“说吧，什么工作？”
两人寒暄几句，周晏清切入正题：“我想给梁氏投资，成为股东，你们去年营收增长37%，潜力巨大，我出资金，你出资源，合作共赢。”
梁清安没立刻拒绝，她知道，这的确是个机会，但她也清楚，周氏从不做单纯投资。
“你妹妹周若兰。”她忽然说。
“我认识。”
周晏清一怔，随即笑了：“你还记得？高中辩论赛，你赢了她。”
“她很强，我赢得很险。”梁清安直视他。
“后来呢？”
“她被时景衍拒绝得很惨。”周晏清语气平静，眼底却闪过一丝锐利。
“不过，她挺过来了。”
梁清安心头一震，时景衍，时景序的哥哥，时氏集团真正的话事人，难怪时景序会选择另起炉灶，创办月安。
她忽然明白，这场饭局，不只是投资，更是一场试探。
聊了近两小时，话题从商业延伸到过往，从高中趣事到行业趋势，梁清安发现，他们竟有那么多共同记忆，她不再拘谨，甚至笑了好几次。
结束时，周晏清起身：“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笑着摇头。
“有人来接我。”
她走出餐厅，一眼就看见街角那辆熟悉的黑色SUV，车门打开，时景序站在灯下，穿着居家毛衣，却依旧挺拔如松。
她笑了，提着包小跑过去，直接扑进他怀里。
“想我了没？”她仰头问。
“想了。”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
“饭局还顺利？”
“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她神秘一笑，小声说。
“礼物我早就给你买好了，在包里，回家给你看。”
他眸色一柔，牵起她的手：“走，回家。”
餐厅靠窗的包间里，周晏清目送梁清安走向那辆黑色SUV。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转身回到座位，叫来服务生，用近乎冷酷的平静语调吩咐：“把这里收拾了。”
服务生进来时，他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早已冰凉的清酒。
窗外，梁清安正被时景序拢在怀里，为她系上外套的带子，她仰头笑着，路灯的光落在她眼里，像碎了一池的星光。
周晏清的目光死死锁住那片星光。
他看见时景序的手指灵巧地在她腰间打了个结，动作熟稔而亲昵，他看见梁清安非但不拒绝，反而微微踮起脚尖，凑近时景序，不知说了句什么俏皮话，引得那个在外人面前总是冷着脸的男人，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那笑容，周晏清从未在时景序脸上见过。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缓慢而用力地收紧，带来一阵尖锐的闷痛，他端起酒杯，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非但没有浇灭那股灼烧感，反而让那份冰冷从内而外地蔓延开来。
他看着他们上车，看着车子汇入车流，没有跟上去，他知道自己不该，也不能。
他驱车回到自己位于城市另一端的顶层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夜景，室内却冷得像冰窖。
他扯松领带，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昂贵的意大利沙发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不属于他的甜香，是梁清安身上香水的味道，不知何时沾染在了他的外套上。
梁清安几乎是蹦跳着冲进屋的，高跟鞋被她随意踢在鞋柜旁，发出两声轻响。
她迫不及待地把小手包往沙发上一抛，像只归巢的雀鸟，张开双臂扑向从厨房迎出来的时景序。
“老公——”她拖长了音调，带着一身室外的凉气和餐厅里沾染的淡淡食物香气，牢牢挂在他身上。
时景序稳稳接住她，手臂圈得很紧，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后怕，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把下巴搁在她柔软的发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确认她身上属于他的信息素，餐厅里那场无声的对峙带来的焦躁，在这一刻才真正被驱散。
“嗯。”他从喉咙里滚出一个低沉的音节，带着满足的嗡鸣。
“你买的橙子真甜。”梁清安在他怀里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
“我吃了一整个。”
“是吗？”时景序松开她，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低头审视她亮晶晶的眼睛。
“那有没有给我留一口？”
“没有。”梁清安狡黠地眨眨眼，从他怀里挣脱，赤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一溜烟跑向客厅。
“谁让你在家吃独食，做了那么多好吃的也不等我。”
时景序无奈地笑着，跟在她后面，客厅的餐桌上，果然如她所说，四道菜还冒着热气，被他用碗碟仔细地盖着保温。
糖醋排骨的酸甜、清蒸鲈鱼的鲜嫩、蒜蓉西兰花的清爽……都是她爱吃的。
梁清安在外面都没吃多少，因为不自在，心里面想的全是早点回家陪时景序。
“这不是怕凉了嘛。”他一边解释，一边拉开椅子让她坐下，自己则去厨房端汤。
梁清安没有动筷子，只是托着腮，看着他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碌的背影，暖黄色的灯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宽阔的肩背和流畅的腰线。
这个在外人面前冷峻寡言的男人，此刻正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玉米排骨汤，朝她走来。
“喏，趁热喝。”他将汤碗放在她面前，自己才在对面坐下。
“时景序。”她忽然叫他的名字。
“嗯？”
“你今天真乖。”她笑得眉眼弯弯，从包里掏出那个精致的小盒子，隔着桌子推到他面前。
“所以，奖励。”
时景序看着那个盒子，又看看她，眼神里有一瞬间的失神，他放下筷子，拿起盒子，拆开丝带，打开盖子。
里面是一枚袖扣。
铂金的底座，上面镶嵌着一小块深蓝色的珐琅，珐琅的纹理被精心打磨成漩涡状，中央嵌着一颗极小的钻石，在灯光下流转着静谧而深邃的光芒，低调，却暗藏锋芒。
“这是……”他拿起袖扣，指尖摩挲着那冰凉的表面，心脏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上次你说你的袖扣少了一只，这只，就当补上的。”梁清安托着腮，笑吟吟地看着他。
“蓝色，像你的眼睛。”
时景序没有说话，他拿起另一只袖扣，那只孤零零的、原本属于一套的袖扣，将它们并排放在手心。
一旧一新，一素一华，却奇异地和谐，他将它们一起戴上，动作缓慢而郑重。
戴好后，他抬起手腕，深蓝色的漩涡在灯光下仿佛真的在缓缓旋转，他没有看自己的手，而是隔着桌子，目光灼灼地看向梁清安。
那眼神里有千言万语。
有“谢谢你”的感动，有“我真的很喜欢”的欣喜，有“你总是这么细心”的宠溺，更有一种近乎贪婪的占有欲，她为他挑选礼物时的目光，她为他戴上这份心意的温柔，都让他想将这一刻永远封存。
他忽然倾身越过桌子，双手撑在她座椅的扶手上，将她困在自己与桌面之间，他的脸在她放大的瞳孔中不断靠近，鼻尖几乎相触。
“梁清安。”他低声唤她，呼吸拂过她的唇瓣，带着一丝温热的酒气。
“这份奖励，我很喜欢。”
他的吻落了下来，不像平时那样克制或带着试探，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和失而复得的狂喜。
这个吻很轻，很柔，像羽毛拂过心尖，又像暴风雨前宁静的海面，蕴藏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情感。
梁清安闭上眼，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回应着这个突如其来的、甜得发腻的吻。
良久，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喘息微微紊乱。
“以后。”他哑着嗓子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准再和别的男人单独吃饭。”
“好。”她轻笑，答应得异常爽快。
“除非你也在。”
他满意了，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筷子，将那块最肥嫩的鱼肚子夹到她碗里。
“吃吧，再不吃真的要凉了。”
梁清安看着碗里的鱼肉，又看看他，笑意从眼底一直蔓延到嘴角，她夹起鱼肉，放进嘴里，鲜甜的滋味在舌尖绽放。
她知道，他口中的凉了，从来不只是指桌上的饭菜。
周晏清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威士忌，没有加冰，直接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一路烧到胃里，却暖不了他的心。
可现在，他看着手机屏幕上，梁清安几分钟前发在朋友圈的照片，没有露脸，只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和一双交叠在一起的手，配文是：“回家的味道。”
那双手，他认得，是时景序的手。
一股暴戾的情绪猛地窜上心头，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将手机摔个粉碎，但最终，他只是死死地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屏幕的光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面翻涌着嫉妒、不甘，还有一丝近乎疯狂的偏执。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又孤寂的声响。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不夜城，他知道，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梁清安正依偎在时景序怀里，享受着属于他们的温馨时刻。
而他，只能在这片冰冷的繁华里，独自品尝着名为“梁清安”的毒药，这毒药他甘之如饴，哪怕它会将他焚毁。
窗外，夜色更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