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时又逢春 第91章 太痛了

阳光斜斜地洒在高尔夫球场的绿茵上，微风拂过，草浪轻摇。

梁清安握着球杆，动作利落，一击而出，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她身旁的程芷莹笑着鼓掌：“你这状态，简直稳的不行。”

“今天手感不错。”梁清安微微一笑，眉宇间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球场边缘，时景序。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风衣，步伐沉稳，目光却只落在梁清安身上。

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却照不进那双深邃却黯淡的眼。

梁清安看见他的一瞬，笑意骤然凝固。

“你来做什么？”她声音冷得像冬日的霜。

时景序走近，目光沉沉：“我想见你，打赢你，就听我解释。”

梁清安冷笑一声，抬手将球杆递出。

“行啊，那就打一场，你若赢了，我听你说完。”

比赛开始，两人皆未留情，时景序挥杆果断，每一击都精准而凌厉。

梁清安则带着一股狠劲，仿佛要把这些年积压的情绪都砸进那小小的白球里。

风在耳边呼啸，心跳声比球杆击球的脆响更清晰。

最终，时景序以一杆险胜。

他站在她面前，呼吸微重，声音低哑：“我赢了。”

他们寻了一处僻静的湖边长椅，四周无人，唯有落叶在风中盘旋。

时景序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当年……我被时景衍威胁，他说，如果我不做出伤害你的事，不彻底让你死心，他就会要你的命，我不敢赌，清安，我不能拿你的命去赌，所以我选择了伤你，一次又一次。”

他声音颤抖，眼底泛红：“年会上那个穿红礼服的女人，是我表妹，是我安排她，演那场戏，我想让你恨我，想让你彻底放下我，远离这场危险，对不起……我不该让人默认司机从你身上碾过去，是我混蛋，是我懦弱。”

他低头，拳头紧握：“我一次次逃避，一次次推开你，是因为我怕靠得太近，你会因为我而死，可我没想到……你承受了这么多。”

梁清安静静听着，脸上没有表情，可眼底早已翻江倒海。

忽然，她冷笑出声，声音里带着讥讽，也带着痛：“你以为我猜不出来这些？我他妈这些年在意的是什么？我在意的从来不是你为什么伤我，而是你一次一次地，连解释都不给我，就肆无忌惮地伤害我！”

她猛地抬头，眼中泛着泪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哪怕你信我一次，和我说一句，清安，我在保护你，我梁清安什么都不怕！玩命也不怕！我只怕你这个混蛋，一次一次地不信我，不给我机会，也不给自己机会！”

她的声音颤抖，却字字如刀：“被车碾过去的时候，我的心就死透了，可我还是在能走路的那天，拖着伤体联系你，我在咖啡厅等了你一个下午，冒着冷风，一杯咖啡凉了又续，你却连一条消息都不回，你知道那时候我的心有多凉吗？”

她站起身，风吹乱她的发，也吹冷了她的眼：“最后你一声不吭地去了国外，我还在坚持给你发消息，哪怕知道你不会回，我像个傻子一样，守着一段早就被你亲手掐灭的感情。”

她转身，背对着他，声音轻得像风。

“你现在又凭什么站在我面前？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恨你，可我也累了，我不再想纠缠，也不再想原谅，我们……好聚好散。”

时景序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像被钉在原地。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知道，有些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

有些人，一旦走远，就再也追不回来了。

梁清安转身欲走，脚步坚定，仿佛要将过往的千斤重担都踩在脚下。

可就在她迈出第三步时，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时景序一步上前，从背后紧紧将她抱住，双臂如铁箍般用力，却又小心翼翼，像是怕她一瞬即逝。

他的脸埋在她肩头，声音颤抖，带着从未有过的卑微与哭腔。

“梁清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来纠缠的，不是来让你心软的，我是来告诉你，我会改，我会向你证明，我真的知道错了，而不是只知道无脑地纠缠。”

他声音哽咽，喉结滚动，一字一句都像是从心口剜出来的。

“以前你追我很辛苦，是我冷情、是我装看不见，现在，换我来追你好不好？换我卑微，换我等你，换我一次次站在你门口，换我写信、发消息、冒雨等你一个回头，你借给我的温柔，我都会还，一点一点，用一辈子去还，好不好？”

风静了，连湖面的涟漪都仿佛凝固。

梁清安身体一僵，没有挣脱，她能感受到他怀里滚烫的温度，也能感受到他压抑多年的悔恨与颤抖。

那熟悉的气息裹挟着旧日的回忆扑面而来，她的心像被撕开一道口子，血淋淋地疼。

她闭上眼，睫毛轻颤，她不是不动容，而是太动容了，可动容，不代表就能重来。

就在她几乎要软下的那一刻，一道利落的身影疾步而来。

程芷莹一把拉开时景序的手，强势地将梁清安护在身后，眼神凌厉如刀，直直刺向时景序。

“时景序，你够了。”

她声音冷得像冰：“你以为现在说一句我错了，就能抹去她被车碾过时的痛？就能抹去她一个人在医院醒来时的绝望？就能抹去她等你一个下午、发了上千条消息却石沉大海的卑微？”

她一步上前，逼得时景序后退半步。

“你当年选择伤害她，不是为了保护她，而是选择了最懦弱的方式，你不敢信她，不敢和她并肩作战，反而用最狠的手段把她推开，现在你回来了，说要追她？你配吗？”

她冷冷盯着他，语气不容置疑：“梁清安不是你的救赎工具，也不是你忏悔的容器，她值得被坚定选择，而不是在你悔悟后才被想起。”

她牵起梁清安的手，语气缓了下来，却依旧坚定：“我们走。”

梁清安终于动了，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任由闺蜜牵着她离开。

她的手指微凉，心却在剧烈地跳动，她知道，自己不是不痛，而是太痛了，痛到连回头的勇气都碎成了灰。

走出几步，她终于忍不住侧眸一瞥。

时景序仍站在原地，身影孤寂，像被遗落在旧时光里的影子。

他没有追，只是望着她的方向，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破碎与执拗。

她收回目光，轻轻吸了口气，对程芷莹说：“我没事。”

可声音轻得，像风一吹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