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的喜悦尚未持续片刻,便被那缕诡异气息带来的寒意彻底浇灭。
白璃静坐于琴前,指尖按在微凉的琴弦上,一动不动。体内新生的、更为磅礴的灵力在宽阔的经脉中欢快奔流,筑基中期的力量感充盈着四肢百骸,神魂亦因突破而更加凝练敏锐。然而,这一切都无法驱散她心底那骤然升起的冰冷。
那绝非错觉。
在她引动星辰本源冲击瓶颈的刹那,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不仅打破了修为的壁垒,也惊动了潜伏在湖底最深处的某种东西。那是一缕极其微弱、本质上与她同源,却缠绕着截然不同的阴冷、死寂气息的星辰之力!它如同一个寄生在她本源深处的幽灵,平日里与她的力量浑然一体,难以察觉,只有在星辰本源剧烈震荡时,才会显露出一丝痕迹。
是谁?何时?
白璃的心沉了下去。她首先想到的便是影煞。他对星辰气息的贪婪与熟悉,以及他能操控魔气、行踪诡秘的能力,都让他成为最可能的嫌疑人。是在幻境之中?还是更早?重生之初?她竟毫无所觉!
她尝试以新突破的神识,配合对星辰之力更精妙的掌控,如同梳子般一遍遍梳理自身,尤其是神魂本源区域。然而,那缕异常气息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任凭她如何探查,都再难捕捉其确切踪迹。
但它确实存在。如同一个无声的警示,一个埋藏在她力量核心的隐患。
“引导其归于正轨……”脑海中回响起前世父皇的教诲。这缕异常的气息,无疑是一种“乱”的轨迹。要如何引导?以她目前对星辰之力的理解与掌控,远远不足以触及如此深藏本源的隐患,强行尝试,很可能打草惊蛇,甚至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她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更需要……彻底理解这缕异常气息的本质和目的。
影煞种下此物,绝不仅仅是为了标记。它更像是一颗等待萌发的“种子”,一个潜在的操控枢纽,或是一个……汲取她本源的通道?
危机感前所未有的强烈。她不能再被动等待,不能再局限于这方宫殿。外有影煞与暗影阁虎视眈眈,内有丽夫人这等疑似内鬼,自身还潜藏着如此致命的隐患……她必须尽快获得更多的信息、资源,以及……自由!
突破至筑基中期,是一个契机。她拥有了更强的自保之力,也拥有了初步尝试破解体内隐患的资格。但留在宫中,处处受制,绝非良策。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逐渐清晰——她必须离开青丘,至少是暂时离开。
不是逃亡,而是以她自己的方式,去追寻线索,解决危机。墨珩坠落之地(若他还活着)、可能与星辰之力或太皓剑气相关的遗迹、甚至是暗影阁活动的区域……她都需亲自前往。
但这绝非易事。如何瞒过父皇布下的天罗地网?如何解释她的离去?
目光再次落在那把七弦琴上,一个初步的、尚显粗糙的计划雏形,开始在她脑中勾勒。或许……可以利用一下某些人的“关心”,以及父皇对她“安分休养”的预期。
与此同时,荒古密林,山洞之中。
墨珩的昏迷,已持续了不知多少日夜。
山狩依旧每日以“地元封禁”为他加固防护,浑厚的土系灵力如同最坚韧的壁垒,将肆虐的魔煞牢牢封锁在墨珩的四肢百骸,护住了心脉与识海最后的净土。那只玉角灵犀小兽送来的草药也未曾间断,其精纯的生机之力不断滋养着墨珩近乎枯竭的肉身。
在这内外交攻(治疗与魔煞的对抗)之下,墨珩体内那微弱的太皓剑气,终于不再是星星之火。它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苏、壮大,如同被春雨唤醒的种子,顽强地生出新的根芽,沿着被地元灵力保护着的经脉,缓缓流转。
这一日,当山狩再次将灵力注入墨珩体内时,他敏锐地察觉到,那一直被压制的魔煞,似乎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于以往的躁动。并非反抗,更像是一种……被某种力量吸引般的“雀跃”?
而墨珩那沉寂了许久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弹了一下。
山狩浑浊却锐利的眼中,精光一闪。
“小子,要醒了吗?”他低语一声,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凝重地加强了封印的力量。他很清楚,苏醒的那一刻,意识回归,身体与魔煞的对抗将进入一个新的、更为凶险的阶段。能否扛过魔煞反扑与意识冲击的双重考验,才是真正的生死关。
他看了一眼洞外幽深的密林,又看了看石台上气息逐渐变得不再那么死寂的墨珩。
“是福是祸,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计划既定,白璃并未急于行动。她深知,越是紧要关头,越需沉得住气。接下来的几日,她仿佛真的沉浸于音律之中,每日大部分时间都与那七弦琴为伴。
起初,琴音确实生涩断续,不成曲调,惹得殿外守卫偶尔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看来公主殿下确实是在以此排遣烦闷。然而,渐渐地,那琴音开始变得连贯,虽仍显稚嫩,却已能依稀辨出几分青丘民间小调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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