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韩爽已背起竹篓站在山脚下。她今日格外轻快,仿佛脚下生风,连那平日里觉得崎岖的山路也变得平坦如砥。竹篓里装着昨日寻得的牛黄,沉甸甸的,却压不住她雀跃的心。
砚之,你说这牛黄能卖个好价钱吗?她转身望向同行的祁砚之,脸颊因兴奋而泛着淡淡的红晕。
祁砚之正专注地记录着什么,闻言抬头,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他俊朗的面容上投下斑驳光影。色泽如此纯正,质地这般紧密,定是上品。他合上羊皮卷本,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更何况还有这些穿山甲鳞片,我们只取自然脱落的,既不伤生灵,又能卖得好价钱。
韩爽听着,不由抿嘴偷笑。昨天溪水旁,祁砚之握着她的手,说等卖了药材就带她去看京城灯会,还要给她买那对传说中能带来姻缘的并蒂莲玉佩。那些滚烫的情话和郑重的承诺,让她的心像揣了只兔子,时不时就怦怦直跳。
山路比往日短了许多,转眼便到了山脚下的济世堂药铺。老掌柜一见韩爽,便笑眯眯地迎了出来:小姑娘,又来啦?
韩爽笑着点头,小心翼翼地从竹篓底层取出那块牛黄。老掌柜接过一看,浑浊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忙掏出放大镜细细端详。
好!好东西啊!老掌柜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色泽金黄,纹理细密,质地坚实而有光泽,乃是牛黄中的上品!小老儿行医数十载,也少见如此品质的!
韩爽瞥见祁砚之投来的赞许目光,心里美滋滋的。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这批牛黄最终以近三千两的高价成交。再加上韩恺和祁砚之寻获的其他珍稀山货和普通药材,此行总收入竟接近四千两白银!
捧着厚厚一叠银票,韩恺的手微微颤抖。这笔钱足够他们家在京城安稳生活许久,更能为大哥的仕途打点,为小妹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他偷偷看了眼身旁的韩爽,见她正低头数着银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回到家后,日子便在期待与焦虑中缓缓流逝。贡院的大门依旧紧闭,仿佛一张巨兽的大口,吞噬着无数考生的希望与梦想。
韩钧的身体在家人精心的照料下逐渐恢复,面色重新红润起来,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清亮。但只有最亲近的人才注意到,他眉宇间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读书时,他时常走神,目光会不自觉地飘向窗外,仿佛在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大哥,尝尝这个,郭婶特意给你做的桂花糕。韩爽端着托盘走进书房,轻声说道。
韩钧接过,勉强笑了笑:谢谢爽儿。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书页边缘,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苏墨变着法子炖补汤,郭婶也总是做些他爱吃的点心。每当韩钧独自在书房苦读时,韩爽总会悄悄推门进来,或安静地绣花,或讲些山中的趣事逗他开心,绝口不提科考之事。
祁砚之几乎是日日都来,有时带些新奇的玩意儿,有时只是陪着韩钧下棋、谈论时局。他用这种方式分散韩钧的注意力,但自己眼中也藏着期盼——不仅为韩钧,也为他和韩爽的未来。每一次敲门声响起,都能让院内所有人的心提起来,发现不是报喜的官差后,又难免一阵失落。
韩爽注意到,大哥最近常常站在院中的老槐树下,望着贡院的方向出神。她多想上前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默默递上一杯热茶,轻轻靠在他肩头。
放榜的日子终于到了!
那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贡院外的皇榜墙前就已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人头攒动,喧声震天,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紧张得面色发白的年轻学子,更有众多翘首以盼的家丁仆役。
韩恺天未亮就出了门,凭借着一身力气和灵活的身手,硬是挤到了人群的前方。他的心砰砰直跳,眼睛死死盯着那面尚未张贴榜单的高墙。祁砚之本想同去,但被韩钧拦住了。
二弟,你陪我在这等吧。韩钧表面镇定自若,在院中缓缓打着一套养生的拳法,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涛汹涌。
韩爽更是在屋中坐立不安,一会儿跑到门口张望,一会儿又回来给大哥倒茶,那茶水却因她的手抖而洒出了大半。
铛——!
铛——!
铛——!
远处传来清晰的鸣锣开道之声,由远及近!
来了来了!放榜了!
让开!快让开!官差来了!
几名身着官服的差役手持明黄色的皇榜,面容严肃地穿过人群,走到高墙前,熟练地将榜单张贴上去。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韩恺屏住呼吸,目光如同最敏锐的鹰隼,从榜单最下方飞速向上扫视!他的名字?没有。熟悉同窗的名字?掠过...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的视线继续上移,越过一个个陌生的名字,直到——榜单的最顶端!
甲辰科京城乡试第一名——韩钧!籍贯:北境榆林!
那三个熟悉的、墨迹淋漓的大字,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他的脑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