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之爽意 第40章 现代思维本土化

夜色渐深，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两张同样坚毅却各有故事的面庞。赵铁川的坦诚如同烈酒，驱散了最后一丝隔阂。他没有急于追问韩爽那一身惊人本领的来历，正如韩爽也没有深究他过往军中生涯的具体细节。有些事，心照不宣，便是对彼此最大的尊重。

“赵队长既以诚相待，韩爽亦有一言。” 韩爽目光清亮，看向跳动的火焰，“今日匪徒，进退有度，目标明确，尤其中段突击，直指核心货物，显然对内情有所了解。若非内鬼传递消息，便是对方眼线早已渗透沿途。老鸦口之险，恐非终点。”

赵铁川重重放下酒袋，眼中厉色一闪：“姑娘所言，正是我心中所忧！这些杂碎，行事狠辣果决，被俘几人皆咬紧牙关，一时难以撬开。但那匪首……”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我观其身形步态，以及那鬼头刀的使法，隐约带有北疆军中‘破阵刀’的影子，只是刻意混杂了江湖路数，欲盖弥彰。”

北疆军中？韩爽心念电转。祁家根基便在北方，与北狄常年交战，赵铁川也曾是祁家军一员。若匪徒真与北疆军中有关，那这潭水，就比想象中更深了。是针对祁家？还是针对他们这一行携带的“特殊货物”？

“看来，有人不希望我们平安抵达京城。”韩爽轻声道，语气平静，却带着冰冷的锐意，“或者说，不希望我们携带的东西，完好无损地送到该送的人手中。”

赵铁川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公子离京前，曾密信于我，言及京中波谲云诡，各方势力暗流涌动。我等此行，明为商贾，暗藏机锋，恐已卷入旋涡之中。如今看来，公子所虑，并非空穴来风。” 他看向韩爽，“姑娘智勇双全，往后路途，若有发现，或有计策，但请直言，赵某必当倾力配合！”

这便是将指挥和决策的部分权重，正式分享给了韩爽。从一个需要保护的“关系户”，真正升格为了可以倚仗、可以商议、甚至可以主导部分行动的核心伙伴。

“韩爽必竭尽所能。”她郑重承诺，随即话锋一转，“当务之急，是加强戒备，调整策略。经此一役，对方已知我们并非软柿子，下次动手，只会更加周密狠毒。我们需得……”

两人压低声音，在火光交错间铺开地图。韩爽提出现代特种作战的思路：简易预警机关用藤蔓铃铛改造，轮班暗哨借鉴了潜伏狙击的交叉视野理论，地形反应预案则融合了巷战与野外突袭的要点。赵铁川眼中屡屡闪过惊异，却总能迅速将韩爽的建议落地——他用老兵的经验将“无人机侦察”转化为斥候马匹的布控点，把“信号加密”解释为烟火暗号的不同燃放次序。韩爽凭借现代特种作战的思维，提出了许多让赵铁川眼前一亮的建议，例如设置简易预警机关、轮班暗哨制度、以及针对不同地形的小队快速反应预案等。赵铁川则凭借其丰富的实战经验和对当下世情的了解，将这些建议迅速本土化、具体化，使其更具可操作性。

这一番深谈，直至月上中天。王师傅默默地为火堆添了几次柴，苏墨则靠着车辕假寐，耳朵却始终留意着周围的动静。韩钧韩恺经历了白日的激战和夜里的震撼，虽疲惫，却兴奋得难以入睡，看着妹妹与赵队长并肩夜谈的身影，眼中充满了崇拜与与有荣焉的光芒。

翌日，队伍再次启程。气氛依旧凝重，但隐隐之中，却有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变化。护卫们看向韩爽的目光，不再是单纯的客气或好奇，而是带上了发自内心的敬佩与尊重。当她偶尔与赵铁川并肩巡视，或低声交换意见时，无人觉得突兀。她的命令，哪怕是通过赵铁川之口下达，也能得到迅速而彻底的执行。

韩爽也并未因地位的提升而懈怠。她依旧与王师傅、苏墨及兄长们同乘一车，但在休息时，会主动指点韩钧韩恺一些更为实用的格斗技巧和临敌应变的心得。甚至有几名年轻护卫，在得到赵铁川默许后，也壮着胆子向她请教那神出鬼没的短刃技法。韩爽也不藏私，挑选了一些适合战场搏杀、易学易用的招式，简化后传授，无形中又提升了小队整体的战斗力。

王师傅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他知道，这个丫头，终于在这危机四伏的旅程中，真正展翅高飞，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和天空。

数日后，队伍有惊无险地穿过几处可能设伏的地点，韩爽与赵铁川商议后设置的几处假象和疑兵之计，似乎也起到了一些作用，并未再遭遇大规模袭击，只有几股不开眼的小毛贼，轻易便被前出的斥候解决。

这一日，前方探马来报，再有两日路程，便可抵达北方重镇——栾城。那是进入京畿地区前最后一座大城，商队计划在那里进行最后一次大规模休整和补给。

然而，就在距离栾城尚有半日路程的一个傍晚，负责审讯俘虏的心腹护卫，终于带来了突破性的消息。他脸色凝重，直奔赵铁川与韩爽所在的营帐。

“队长，韩姑娘！那匪首……开口了！”

赵铁川与韩爽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真相的一角，即将随着栾城的临近，被血腥地掀开。而他们这支命运与共的队伍，也将迎来进入风暴中心前，最后的喘息与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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