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之爽意 第172章 回京

数日后，京郊通往城内的官道上，车马行人明显增多。细雨初歇，路面泥泞，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气息和隐隐的紧张感。京城高大的城墙如同巨兽般匍匐在地平线上，沉默而威严。

按照计划，韩爽、青鸾、小翠以及几名精干沉稳的药王谷弟子，扮作一支前往京城“济世堂”总号送药的商队。她们乘坐的马车看似普通，内里却做了夹层，存放着紧要的药材和韩爽的“青囊匣”。韩爽一身素雅衣裙，面容平静，唯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城门处的盘查果然比以往森严许多，披甲持戟的兵士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入城者，尤其是对成群结队、携带货物的人员更是仔细盘问。

“哪里来的？进城做什么？”一个队正模样的军官拦下了他们的马车。

负责赶车的药王谷老成弟子连忙赔笑，递上路引和济世堂的凭证：“军爷，咱们是江南济世堂的，给总号送一批急需的药材。这是凭证和路引，请您过目。”

军官查验着文书，目光却时不时瞟向车厢。韩爽在车内，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微微发烫的玲珑玉佩，感受着那不同寻常的热度，心知这京城之内，确有着与皇室血脉紧密相关的秘密，或许那位贵妃的势力，早已渗透到京城的各个角落。

“车里都是什么人？”军官问道。

“是咱们药铺的几位女眷和学徒。”弟子答道。

军官示意手下上前查看。小翠机灵地掀开车帘一角，露出韩爽和青鸾的半张脸，她脸上堆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军爷，我们一路奔波，师姐有些不适，想快点进城安顿呢。”

或许是济世堂的名声起了作用，或许是韩爽几人看起来确实弱质芊芊，那军官没有过多为难，挥了挥手：“放行！”

马车缓缓驶入巨大的城门洞，阴影笼罩下来的瞬间，韩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京城，这座帝国的心脏，他们终于进来了。然而，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与此同时，在京城东南方向的通州漕运码头，祁砚之与陈锋等人已悄然化身为一群浑身散发着汗味与水汽的“漕帮苦力”。祁砚之脸上涂抹了特制的药泥，遮掩了过于出众的容貌，粗布衣衫下的肌肉紧绷，眼神内敛，与寻常力夫无异。

“头儿，船准备好了，走暗渠。”陈锋压低声音，他如今扮作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糙汉，动作却依旧带着军人的利落。

他们押送的“粮船”吃水线却有些异常，底下藏的并非全是粮食。在夜色的掩护下，船只偏离主航道，驶入一条被芦苇遮掩的废弃河道。这条“漕运暗渠”水流浑浊，两岸荒僻，直通祁家在通州的一处早已废弃的旧粮仓。

粮仓内蛛网遍布，堆放着一些陈年杂物。陈锋带人熟练地移开几个沉重的麻袋，露出一个隐蔽的洞口，阴冷潮湿的风从中透出。这便是通往前朝禁军校场地下密道的入口。

“将军，下面情况不明，我先带两人探路。”陈锋低声道。

祁砚之点头：“小心机关。根据家族秘录记载，这条密道多年未用，可能有坍塌或别的‘东西’。”他口中的“东西”，指的是可能盘踞其中的流民、乞丐，甚至是某些势力布下的暗哨。

玄甲卫出身的陈锋等人，精通水下、地底作战，他们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入黑暗。祁砚之留在入口处警戒，耳中听着京城方向隐约传来的更鼓声，心中盘算着如何利用这条密道，以及校场遗址，作为在京城内的第一个秘密据点。

韩爽一行人顺利抵达济世堂总号。总号掌柜是药王谷的外围弟子，见到韩爽手中的谷主信物，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恭敬地将她们安置在后院一处独立的、守卫森严的院落。

安顿下来后，韩爽并未停歇。

“青鸾，”她吩咐道，“你明日以祈福为由，去一趟护国寺，留意那位住持的动向，特别是他身边是否有人佩戴与伏击者相似的念珠，观察寺内香客中有无可疑之人。注意，只需观察，切勿打草惊蛇。”

“是，少主。”青鸾领命，她心思细腻，适合此项任务。

“小翠，”韩爽又看向机灵的小丫鬟，“你的任务是织云坊。想办法打听一下，近半年内，有哪些三品以上的府邸定制过靛蓝色、尤其是特定云雷纹样的衣料。借口嘛……就说我们家小姐想定制一批上等衣料，但不想与贵人撞了样式。”

小翠眼睛一亮，拍了拍腰间那支看似普通的银步摇：“小姐放心，我知道怎么做。”她已经掌握了通过步摇振动接收和发送简单密讯的技巧。

韩爽自己，则准备激活药王谷更深层的“百草阁”网络。她取出青囊匣底层的密令，那是一种特殊的药材配伍清单，通过济世堂每日发出的药材订单，就能将指令传递给潜伏在五城兵马司乃至其他衙门的药农子弟，开始暗中调查与贵妃家族相关的动向，以及近期京城内是否有异常的人员调动或伤亡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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