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如一道沉默的暗流,悄无声息地滑入黑风坳的入口。两侧山崖如刀劈斧凿,高耸入云,只在头顶留下一线狭窄的天空,月光艰难地挤进来,投下斑驳而扭曲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混合着腐叶和某种矿物腥气的味道,寂静得只剩下马蹄偶尔踏碎石块的回音,以及风吹过岩缝发出的呜咽声。这种寂静本身就不正常——正常的山谷即便无人,也会有虫鸣鸟叫或是风穿过草木的沙沙声,而这里,连最微小的自然声响都被抽离,仿佛被某种力量刻意压制。
祁砚之抬手,队伍立刻停下,训练有素地依托山势寻找掩体。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幽深的谷道,以及两侧陡峭、易于埋伏的崖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的剑柄,那里还残留着昨日战斗后的血迹,已被擦净,却仍带着淡淡的铁锈味。
“太静了。”韩爽在他身侧低语,她的感知远比常人敏锐,此刻正全力扩散开来,捕捉着环境中任何一丝不协调的波动。她微微蹙眉,鼻翼轻动,“连虫鸣鸟叫都几乎绝迹,只有……风里带着一丝极淡的甜腥气,像是某种药粉。”她转头看向柳长老,后者正闭目凝神,似乎也在感知着什么。
柳长老也皱紧了眉头,深吸一口气,面色微变:“是‘**散’!混在风里,剂量很轻,但长时间吸入会让人精神涣散,反应迟钝。殷百里果然在这里布了局!”他立刻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碧绿色的丹药,分发给众人,“含在舌下,可清心避毒。”又转头吩咐药王谷弟子,“取我昨夜准备的药草,点燃驱散。”几位弟子迅速行动,将干燥的药草堆在避风处点燃,淡淡的草药清香弥漫开来,试图中和空气中的异样。
“试探开始了。”祁砚之冷笑,对陈锋打了个手势。陈锋会意,派出两名身形最灵巧的斥候,如同猿猴般悄无声息地攀上左侧崖壁,进行侦查。这两名斥候是亲卫中的佼佼者,擅长攀爬与隐蔽,平日里负责最危险的探路任务。
然而,就在斥候的身影即将没入上方黑暗时,异变陡生!
“咔嚓!”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从崖壁某处传来!那声音像是枯枝断裂,又像是齿轮咬合,极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小心陷阱!”韩爽几乎在声音响起的瞬间示警!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本能地向旁一侧。
只见数道乌光从岩缝中激射而出,并非直取人命,而是射向斥候即将落脚和借力的位置!那乌光并非弩箭,而是一种带着倒钩的网状物,网上密布着细小的倒刺,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显然淬了剧毒!一旦被缠上,极难挣脱,即便是武功高强之人,也会因剧毒和束缚而失去战斗力。
两名斥候反应极快,足尖在岩壁上猛地一蹬,身体硬生生向后翻腾,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毒网。但其中一人的衣袖还是被网边缘的倒钩刮到,布料瞬间腐蚀变黑,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
“退!”祁砚之果断下令。斥候迅速撤回,落地后立刻检查装备与自身状况。
“不是杀招,是阻滞和警告。”韩爽看着那缓缓收回岩缝的毒网机关,眼神冰冷,“他在告诉我们,他知道我们来了,并且每一步都在他的监视之下。”她抬头看向那一线天,感觉那狭窄的天空仿佛成了一道囚笼,随时可能有致命的机关落下。
祁砚之面沉如水:“他在消耗我们的精力,试探我们的应变能力和底线。陈锋,改变策略,不走崖壁,沿着谷底水道前进,注意水下和两侧。”他深知殷百里的性格——此人擅长用最小的代价制造最大的心理压力,如同猫戏老鼠,享受猎物的恐惧与挣扎。
队伍再次移动,这次更加谨慎。谷底有一条干涸的河床,布满了嶙峋的碎石。亲卫们手持长矛,试探着前方地面,小心翼翼地前行。然而,没走多远,前方探路的亲卫突然发出一声闷哼,踉跄后退,他的小腿上赫然钉着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伤口周围迅速泛起乌青。
“地桩针!小心脚下!”柳长老立刻上前,检查银针,“针上淬的是‘软筋散’,不会立刻致命,但能让人短时间内失去力气。”他迅速从药囊中取出解药,为受伤的亲卫服下,并施针疏导毒素。
“连地底都不放过。”祁砚之眼神更冷。殷百里的手段阴险而缜密,无处不在的陷阱并非为了立刻造成大量伤亡,而是像猫捉老鼠一样,不断地骚扰、削弱、制造心理压力。每一次小的袭击,都如同在猎物的神经上轻轻拨弄,累积的恐惧远比直接的杀伤更可怕。
韩爽闭上眼,将灵力缓缓注入脚下大地,细细感知。片刻后,她睁开眼,指向几个方向:“那里,那里,还有那块青石下面,都有微弱的能量波动,应该是类似的机关。”她的灵力感知在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能够察觉到地底细微的灵力残留与机关的触发装置。
依靠韩爽的指引,队伍小心翼翼地规避着地面陷阱,速度虽然慢了下来,但避免了无谓的损伤。然而,殷百里的算计显然不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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