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之爽意 第13章 缝合手术

将祁砚之安置在韩宸房间的土炕上后，韩家二房立刻紧张有序地行动起来。李氏虽心慌，但见女儿和丈夫都沉着应对，也强自镇定，麻利地去灶房烧上满满一大锅热水。韩睿则被韩文松严令守在院门后，耳朵竖得老高，留意着外头任何风吹草动。

屋内，油灯被拨亮。祁砚之已因失血和疼痛陷入半昏迷状态，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干裂，唯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玄色劲装被鲜血浸透，紧贴在伤口上，更显得触目惊心。

“爹，帮我把他伤口周围的衣服剪开，小心别扯到伤口。”韩爽的声音异常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感。她迅速将自己的背篓拿到炕边，看似从里面，实则悄然从空间里取出了更齐全的“装备”：一坛度数较高的烧酒（她之前偷偷买的，本打算用于炮制药材或消毒）、更多干净的棉布条、一把锋利的小刀在灯火上反复灼烧、还有她提前准备好的几种捣烂的草药泥——三七用于止血消炎，白芨促进伤口愈合，另外还有一种带有轻微麻痹效果的草乌，可以减轻清创时的剧痛。

韩文松看着女儿拿出的这些东西，眼神微凝，但此刻救人要紧，他压下疑问，依言用剪刀小心地剪开祁砚之肩头和腿部的衣物，露出了狰狞的伤口。肩头的刀伤皮肉外翻，深可见骨；腿上的箭伤更是可怕，箭头虽被韩爽粗粗取出，但创口周围一片乌紫，显然伤到了血管。

韩爽先是用烧酒清洗自己的双手和小刀，然后对韩文松道：“爹，您按住他的肩膀，免得他待会疼得乱动。”

韩文松依言用力按住祁砚之未受伤的右肩。

韩爽深吸一口气，眼神专注。她先处理腿上的箭伤，用烧酒浸湿的棉布小心擦拭伤口周围，冰冷的触感和酒精的刺激让昏迷中的祁砚之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接着，她拿起灼烧过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剔除伤口周围已经有些发黑坏死的组织，动作又快又准。每一下，都带着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韩文松看得眉头紧锁，李氏端热水进来时瞥见一眼，差点惊呼出声，连忙捂住嘴。

清创完毕，韩爽将混合了草乌的止血草药泥厚厚地敷在伤口上，然后用干净的布条一圈圈紧紧包扎，压迫止血。处理完腿伤，她的额头已沁出细密的汗珠。

接下来是肩头的刀伤。这道伤口极深，需要缝合才能更好愈合。韩爽没有现代的缝合针线，但她早有准备。她取出一根较粗的缝衣针，在火上烧红消毒，又拿出一缕在烧酒里浸泡过的、韧性较好的麻线，这是她特意挑选出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

“爽儿，你这是……”韩文松看到针线，吃了一惊。

“伤口太深，不缝合很难长好，而且容易崩裂。”韩爽简短解释，语气不容置疑。她将针线在烧酒里又过了一遍，然后屏住呼吸，开始像缝合破旧的衣服一样，一针一线地缝合祁砚之肩头的伤口。她的动作稳定得不像个十三岁的少女，每一针的间距和深度都把握得恰到好处。这得益于她前世在部队历练出的强大心理素质和无数次处理外伤的经验，虽无精致工具，但原则相通。

昏睡中的祁砚之似乎感受到了极致的痛苦，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冷汗瞬间湿透了鬓发。韩文松几乎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按住他。

韩爽手下不停，速度更快。缝合完毕，打结，剪断线头，再次敷上止血生肌的草药泥，包扎好。做完这一切，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身体微微晃了一下，显然精神力和体力的消耗都极大。

“好了……”她用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对父母道，“血暂时止住了，但今晚很关键，可能会发热。娘，麻烦您熬点清淡的米汤，等他醒了多少喂一点。爹，我们需要轮流守着他，注意他有没有发热。”

李氏连忙点头，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和那双异常沉稳的手，心里又是心疼又是骄傲，赶紧去灶房张罗。

韩文松看着被包扎妥当、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的祁砚之，再看向疲惫却眼神清亮的女儿，心中震撼无以复加。他从未见过哪个女子，甚至很多男子，能有这般临危不乱、下手果决的魄力和能耐。这绝不仅仅是“梦中仙授”几个字能完全解释的，他的女儿，身上似乎藏着极大的秘密和潜力。

“爽儿，你去歇会儿，爹先守着。”韩文松沉声道。

韩爽摇摇头，在炕边坐下，目光落在祁砚之因失血而俊美却脆弱的脸庞上：“我没事，爹。我懂些草药，看着他更稳妥些。您去检查一下院门，再把血迹处理干净，别让人看出端倪。”

夜色渐深，韩家二房的土坯房里，灯火亮了一夜。韩爽守在炕边，不时探探祁砚之的额头，用湿布蘸水润湿他干裂的嘴唇，观察着他的生命体征。后半夜，祁砚之果然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开始说明话，模糊地喊着“父亲”、“小心”、“杀出去”……

韩爽早有准备，用空间里储存的、具有清热效果的草药煎了水，一点点给他灌下去，又用烧酒擦拭他的额头、腋下等部位进行物理降温。她的动作始终沉稳有序，仿佛天生的医者。

韩文松和李氏看着女儿忙碌的身影，心中那份因救下“麻烦”而产生的忐忑，渐渐被一种莫名的信心所取代。有爽儿在，似乎再大的难关，也能闯过去。

黎明时分，祁砚之的高烧终于退了下去，呼吸也变得平稳绵长，陷入了真正的沉睡。韩爽摸了摸他不再滚烫的额头，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强烈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她靠在炕沿，望着窗外透进来的第一缕天光，知道祁砚之的命，暂时是保住了。而救下他，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涟漪必将扩散，将她，将韩家，卷入一个更广阔的，也可能是更危险的世界。但此刻，她心中并无畏惧，只有救下一条生命后的平静，以及对未来的审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