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之渡莲者为药 第336章 南胤事起（二）

与关河梦的对质刚一落幕，方多病转头就发现苏小慵和李莲花的身影早已没了踪影，那处原本热热闹闹的摊子前，只剩空荡荡的板凳。

“哎？人呢？”他一跺脚，语气里满是急恼，关河梦也皱了眉，二人对视一眼，当即循着来时的路快步追赶。

转过两条街，鼻尖先嗅到了饭菜的香气，一家装潢雅致的饭馆就在前方，窗边赫然坐着那两道熟悉的身影。

方多病眼睛一亮，随即挺直了腰杆，往日偷溜出家门时身无分文、处处看人脸色的憋屈劲儿一扫而空——这次他是正大光明出门，行囊里银钱充足，腰杆自然硬气。

“老板！”他大摇大摆地闯进去，嗓门洪亮，“这馆子我包的对吧！”

店家刚应了声“是的”，就被他接下来的话噎住：“另外，我是不是说不准让那个穿粗布衫的进内吃饭，也不许给他安排住处。”

李莲花正端着茶杯浅酌，闻言抬眸看向一脸倨傲的方多病，又转向面露难色的店家，语气平静无波：“店家，不必为难，我就是李莲花。”

店家手里的抹布都差点掉在地上，看看气势汹汹的方多病，又看看神色淡然的李莲花，左右为难，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方多病你太过分了！”苏小慵当即拍案而起，杏眼圆睁，“李大哥又没招惹你，你凭什么这么刁难人？”

她话音未落，门外就传来一阵清脆的环佩声，一位衣着华贵、气质干练的妇人快步走进来，正是方多病的小姨何晓凤。

“胡闹！”何晓凤一眼就看穿了方多病的把戏，伸手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出门在外也不知收敛，还不快给李先生道歉！”

方多病撅着嘴不服气，却不敢违逆小姨，被何晓凤半拉半拽地往外带。

临走前，何晓凤转头对店家吩咐：“给李先生和苏姑娘上最好的酒菜，所有开销记在我名下。”

店家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应下转身去忙活。饭馆里恢复了清静，李莲花放下茶杯，拿起筷子刚要夹菜，就被关河梦的声音打断：“李先生，在下有一事不明。”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李莲花，缓缓说道：“李前辈在下有一事讨教，我有一位病人因中毒疯癫，自言日渐鬼魅，经济增重，夜不能寐，而后持刀杀人，十分狂躁。我用药数日银针刺穴却久不见效，不知李先生可曾见解？”

李莲花夹菜的动作一顿，开口说道“若是武林中人内力不弱的话，可试过取新鲜虎掌加以处理服下。”

关河梦语气凝重，“若想验证此毒，需以虎掌为引，可虎掌性烈且毒，唯有至纯内力方能压制其毒，这世间……唯有当年的李相夷能做到。”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若是实力不济便贸然以身试毒，与草菅人命何异？”

李莲花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反驳，低头继续吃饭，草菅人命？当年他为了寻解毒之法，虎掌草、断肠花这类剧毒之物，哪样没亲身试过？

于他而言，不过是过往云烟罢了，何来“草菅”一说。

一餐饭毕，李莲花放下碗筷：“我还有些东西要送，先行一步。”说罢起身向外走去。

刚走出饭馆没多远，身后就传来苏小慵的声音：“李大哥，等等我！”

李莲花驻足回头，看着快步追上来的苏小慵，挑眉问道：“苏姑娘还有事？”

“是关于上次元宝山庄的事。”

苏小慵喘了口气，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一张纸，上面画着生灵鼓上的图案，“之前你让我查的这个，我爷爷那边有了些线索。”

她指着图案上的纹路说道：“这是南胤的祭祀之术，而且这里有一句南胤文，翻译过来是‘故显祖考金公半山之神位’，正是金半山牌位上的文字。”

李莲花的眼神微微一凝，接过图纸仔细看着。

“还有金满堂的冰片，”

苏小慵继续说道，“上面也刻着南胤文，是‘驱汝之魂，祭我燧会。业火焚天，燃汝之躯’。爷爷说，这看着像是献祭用的祭文。”

李莲花指尖摩挲着图纸上的字迹，心中暗忖：南胤的祭祀、金半山的牌位、金满堂的冰片……这几件事看似毫无关联，实则环环相扣，事情恐怕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

二人并肩走着，苏小慵忽然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感慨：“说起祭祀，我倒想起乔姐姐了。义兄之前带我去小青峰，刚好遇到她，那时候她已经等了十年，才终于确认李相夷的死讯，还为他建了一座衣冠冢。”

她转头看向李莲花，眼底满是向往：“十年啊，多漫长的岁月，肖紫矜大侠一直默默守护在她身边，如今二人终于修成正果，实在是不容易。”

李莲花望着前方的路，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面具下的神色没了往日的掩饰，眼底翻涌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悲凉。

他沉默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似劝慰又似释然的笑意：“斯人已逝，活着的人，更要好好珍惜当下的生活。”

他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指着图纸上的文字：“对了，‘燃汝之躯’这句，很像献祭祭文，苏姑娘可知其出处？”

苏小慵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爷爷也说像是祭文，可关于南胤的史料实在太少，他还没查到具体出处。不过！”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指着其中一张纸上面的一个奇特的标记，“爷爷查到了你画的这个标记，它叫燧弇，是南胤的邪神标记，代表着复仇与吞噬，和祭文里的意思刚好契合，他现在正往这个方向追查。”

复仇与吞噬？李莲花握着木牌的手指微微收紧，心中疑窦丛生：金鸳盟到底想做什么？南胤文、南胤香，还有这邪神标记，到底跟师兄单孤刀的死有什么关联？

乔姐姐的婚礼就在慕娩山庄，咱们正好顺路，一起过去吧？”苏小慵提议道。

李莲花点头应允，二人一同前往慕娩山庄。